紧闭双眼的那几秒黑暗中,林晴疏以为濒死恐惧能带来一些美好过往的闪回,可惜只有脑海中的一片雪白,就连怨恨也无暇现身。
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取而代之的是萦绕耳畔的打斗声和哀嚎一片。
她悄悄睁开眼,看见孟楚景一人与一群精壮守卫搏斗,身法灵活,出手狠厉,似疾风刮过,于他轻飘,于旁人却是席卷而来的毁灭本身。
看不出来,这么能打。晴疏一时晃了神,在心底给出由衷的夸赞,待清醒过来后,飞速抽身退出打斗现场。
三十六计走为上,没必要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搭上自己。
而且自己就算加入混战,也只能够拿到当人质的戏份。
她觉得孟楚景一个人可以应付,如果应付不了……
那至少自己还活着,可以指证凶手,可以给他烧纸——总比两个都殉了身要强。
就在她为自己的逃兵行为找到一箩筐理由后,墙那边平息了下来,紧接着是孟楚景的声音:“没事了,进来吧。”
带着惭愧,这次她二话没说便从墙洞钻了进去。
“唉,云公子借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这些人真是……”
林晴疏拍打衣服,余光瞥着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守卫,不知说些什么,努力找寻话题,半晌,极小声道:“那个,多谢……还有,我刚出去是不想添乱,不是抛弃你哦。”
“没事,就算你是要自己逃命也没关系,”孟楚景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反正这世道,大家都各活各的,没必要为了非亲非故的人冒险……”
见晴疏脸色似日薄西山渐渐黯淡,头似蔫瓜般低垂,他尝试安慰道:“我是靠打斗吃饭的人,这种场面见多了,像你这样就差把‘人质’刻在脸上的人,来帮忙的话反而会……”
他瞥了眼对方愈发萎靡的神容,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又企图安慰道:“看来你还不算笨,起码会自保,不至于帮倒忙。这次是我的疏忽,要是刚才让你先进来,就要出大事了。”
林晴疏听闻这似褒似贬的话倒也没作反应,只是怔怔看着孟楚景的侧脸,不由对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他活得如此通透而悲观,知晓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脆弱,却还是救了自己,甚至可能已经是第二次了。
看似冷漠却不薄情,分明善意却要装得满不在乎,言辞狠厉却又似乎能读懂别人的心,这样的人,就算不是大善人,应该也不会是坏人……
晴疏狠狠晃了晃脑袋,逼迫自己清醒一点。
会产生这样的念头,难道是自己离开勾心斗角的职场太久,又开始对人类的感情有所期待了吗?
算了算时间,也有七年过去了,好像所有不愉快的记忆都应该被冲淡了……
只是,那不是一块随意可消的乌青,而是一道无法抹去的疤痕。有那惨痛的教训在前,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对她而言,这些人不能是朋友,顶多能算帮助自己恢复贵族身份的同事。
同事之间,点到为止,只要不投入感情与希望,便不会有失望和痛苦……
“你在想什么?”孟楚景伸手在晴疏眼前晃了晃,“吓傻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为了显得自己有点利用价值,林晴疏嘴硬道:“怎么可能?我曾经也是雄鹰般的女人……”
“太好了,”孟楚景及时打断了她的自我捧杀,“现在情况好像有点不妙,也不知是江映雪出了事,还是整件事自始至终就是个圈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要在这群守卫被发现之前结束调查,必须分头行动。我往左边走,你往右边走,就按照白天商量的计划行事,有问题联系我。”
没等晴疏问出“怎么联系”,那个长发飘逸、面容清冷、衣着高雅有品位的男子,手中出现了一个老派的对讲机,并朝她丢了出来。
一个对讲机……
望着孟楚景小跑着潜入楼中的背影,林晴疏站在夏夜的晚风中独自凌乱,对讲机里传来那熟悉的男低音:“滋滋……已经给你打开了……滋……你对着它说话我就能听见……”
她抬头仰望那悠悠的天,心中的泪似流星般滚滚落下,嘴角却不受控地咧开。
原来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夜晚的花月楼似个巨大的熔炉,烛影摇红,金芒曳曳,匀染了白日里色彩纷繁的琉璃瓦,消融了数丈幽暗与习习微风。
楼外行人所见,是其被火光笼罩的躯壳,至于里头那些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混着绮罗锦绣、击节云篦、歌舞升平,化作喧腾的燃料本身。
云晰就纵情于这一片热烈之中,肤色皎若云间月,抹额上宝石耀耀,却不及笑靥明媚。
花月楼里,王公贵胄遍地,貌美的男子却实在罕见。
不过,单凭容貌是无法吸引到此处伎人们的心的。
空有一张皮囊的客人,是命运赠予伎人的恶毒诅咒,除了被冲昏了头脑的和早已攒够了身家的花楼姑娘外,无人愿意靠近。
与布衣少年郎坠入爱河的后果,这儿的女子无人不知,可总有那么一小撮想要扑火的飞蛾,因陷入某种对爱情的狂热奋不顾身。
而对她们那些凄惨结局,知情者都默契地选择了三缄其口。
不过,此时云晰身边倒是围了不少飞蛾——而吸引她们的光,自然来自云晰身上所佩戴的那些绝无仅有的彩色宝石。
檀香绕梁的雅间里,一个容貌娇艳的女子看了眼骰盅内部,然后飞快盖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晰,一脸魅惑:“骰子点数是六点,公子信不信?”
“不信。”云晰温润如常,只是比起在释忧馆时的模样,多了几分无论如何掩饰也遮不住的漠然。
骰盅打开,里边的骰子三点朝上。
“唉,真是瞒不过公子的眼睛。”绯宁故作失落,自罚了一杯酒。
用自己的弱势来成全客人的面子,乃是风月场女子的惯用伎俩,这场宴席究竟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实在无法评判。
“你输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云晰将装满竹签的签筒推到了绯宁面前。
浅浅的笑容挂在云晰脸上,却狠狠刺痛了彦殊的眼睛。
他拽着云晰那华服的阔袖,想把对方拽到身边,却发现那袖子的长度已超越自己手臂能伸展的距离,只好极力压制心中不满,凑近云晰低语:“说好的依计行事呢?你在搞什么?”
所谓的计划,便是云晰与彦殊在花月楼大厅呆着,偷听客人们的交谈,观察有无可疑之处,而孟楚景和林晴疏潜入楼上雅间,侦察探听。
这是符合彦殊心意的分配——只需坐着旁听,顺带监视云晰即可。但现在云晰却打乱了一切,不但要了个楼上的雅间,甚至还让人喊来了花月楼最张扬的姑娘绯宁。
一群人在房间内吵吵嚷嚷、喝酒作乐,玩得不亦乐乎,却把彦殊折腾得头疼。
云晰见他那副跟自己死去小雏菊一般的萎靡之态,心中总算是平衡了些。
云晰这么做的逻辑很简单:外边大堂只有男人们在吹牛,就算提及花月楼女子的事,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一番后作为酒后桌上的谈资,与其如此,自己何不直接从信息源头着手,和花月楼的姑娘们交谈呢?
不过,云晰知道无论如何解释,对方也无法接受,因为彦殊在意的根本不是改变计划的理由,而是这令他厌恶的热闹场面,便干脆不要脸地胡诌道:“像我这么惹眼的人物,是无法当个偷听消息的潜伏者的。”
说罢,他便任由彦殊一脸吃了苍蝇般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抬头满脸明媚对绯宁道:“姑娘选什么?”
“真心话。云公子想听什么?”绯宁笑得连眼尾都高高翘起,热情无可指摘。
其实对她而言,或许大冒险才是亲近面前猎物的最好方式,只可惜,在目睹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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