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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玉衡之五

小说:

成均旧闻

作者:

临叶沉沙

分类:

古典言情

《成均旧闻》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第五章

李嶷是李厚佺独子。

他从小是吃的李厚佺挣来的俸禄,用的李厚佺买来的家具,住着李厚佺资造的房屋。

成年后进入金吾卫,能未及弱冠,一路升至金吾中郎,畅通无阻,除了他自己天赋,也无法排除,其间有李厚佺的缘故。

为人子,他的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因此《大律疏议》才会规定,以子告父,大逆不道,绞。

其实他的供状里,只写了三句。

入更,见一内侍入大内,称有紧急军务。明德门放行。

未几,内侍省内监经过明德门,往十六卫宣旨,期间一小内侍走脱。

三更后,右金吾卫有人押送刘仲举入宫。不久,他去紫宸殿给父亲传信,听见了刘仲举叱骂之言。

但是他的供词,却将今日的时间线梳理清楚了。

很明显,是宫中先有人往十六卫宣旨,才导致的国子监哗变。

这个先后顺序极其关键。

张宣若想,是可以做实李厚佺谋逆之罪的。

作为儿子,就算是为了遵循律法中“亲亲相隐”的条例,他也不该做如上供述。律法是允许他在此事上保持沉默的。

裴襄正是因此,才反复交代他只说所见,不可偏私。

他没有偏私,他所言的,都是他见到的事实。

*

黄大伴的消息如同一颗滴落油锅的水珠。

国子监生之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李狗竟然连帝师都敢逼杀!那我们这些学生,对他而言,更不过是蝼蚁罢了!”

“想不到圣人被他蒙蔽至此!他如此肆无忌惮,杀光了我们,无人向圣人告状,便可叫他一手遮天!”

“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湮灭罪证吗?”

刘仲举之死显然点燃了国子监学生的愤怒,如同燎原的星火一般在诏狱蔓延,有人站出来对杨樗说:“殿下!如今的情况,我们必须得清君侧,您是皇子,只能请您先示下。”

杨樗的内心其实也很无措。

他虽然是皇子,是在座诸位之中地位最高,也是刘仲举死后,最有权高举“清君侧”之旗的人。

但他始终,是徐淑妃之子。

他痛恨徐淑妃对他的掌控,将他视为她玩弄权术的工具,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徐淑妃怀胎十月,抚育成人的子女。

裴襄看出了他的迟疑。她问:“杨樗,是君父重要,还是母妃重要?”

杨樗坚定了下来,他看向张宣:“请张大人带上供状,随孤入宫。”

李厚佺可以逼杀东宫、逼杀帝师,那么他敢不敢逼杀徐淑妃的儿子?

杨樗不知道。

毕竟他不是徐淑妃的独子,他还有两个弟弟。自他入国子监那一刻起,他便自愿成为徐淑妃手中的一颗弃子。他甚至悲哀地发现,自己不敢确定,母亲对他,是否还存有半分仁慈?

母妃是徐氏,流着前朝徐氏女帝的血。徐氏女帝砍起自己的儿子来,就跟砍菜瓜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想要效法她登基为女皇的母亲,是否也是这般?

杨樗不禁想起,半年前的这天,他的长兄,或许也是如此,怀揣着一腔赤忱,为了自己心中的君父和正义,领兵进入了则天门。

他那时,是真的以为,宫中有反逆。谁知道,等待他的,却是这样一个狠毒的陷阱。

裴襄温热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她灼灼的桃花眸凝望入他的双眼,很快,他的肩膀上又搭上了另一只手掌,他回望,是诗社的另一成员。

接着,又是一只手,另一只。

那些熟悉的面孔,或负伤,或脏污,眼中的星光却和前夜在稷下学宫时,以及无数个日夜里他们谈诗论道时,如出一辙。

熠熠生辉的,皆是少年意气。

“若我不归,请君替我,歌竞诸野。”杨樗握住了裴襄的手。

裴襄上前抱了抱他,随后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怼了一拳:“说啥呢!若除国贼,吾等与你,狂歌竞夜。”

几个诗社成员都围了上来。

通常,在如此情绪丰沛的场景下,大家都该吟诗一首。但今日的气氛实在沉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皆是沉默地拥住了杨樗。

同窗的体温挡住了诏狱寒凉的夜风,也给他心中注入了一股能量。

他拿起剑来,看了因伤病不能随他一起入宫的同窗,点了点头:“诸位保重。”

剩下的人都站了起来。

大家听得出来,他是以国子监生杨樗的身份同他们道别。一旦入宫,他便是齐王樗。

不少人眼圈微红。

裴襄站起来:“我随你去。”

杨樗领着诗社的几个伤情不重的同窗,和张宣一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

德阳殿中,自从杨樗走后,圣人便没再说话。

徐淑妃很敏锐地感受到了那份危险。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宠妃,自然不是废物,宫中无人比她更清楚圣人的多疑猜忌。她心中惴惴。

思索良久,她都不敢说话,直到陆君孟从外头进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圣人本垂着头假寐,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忽然问道:“怎么了?是李相来了?”

徐淑妃连忙道:“是臣妾让君孟去了趟望仙台,老八和老九也不知道怎样了。”

她语气恳切,诚然是个担忧子女的母亲。圣人微微掀起眼皮,看向陆君孟:“那他俩如何?”

陆君孟的脑门上沁出一颗汗珠,回答道:“两位殿下还睡着,望仙台有重兵把守,他俩尚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徐淑妃忙说:“那就好,他俩年纪小,可别吓着。”

圣人又说:“外头可太平了?”

陆君孟答:“卢放和羽林军都就擒,人数众多,先押送往十六卫所。国子监生押解入诏狱待审。”

圣人道:“那就是太平了。”

陆君孟不敢再言。

圣人继续问:“李相呢,怎么还不来?”

林哥奴说:“紫宸殿调度忙乱,他实在无法脱身。”

圣人便吩咐:“人都退了,还乱什么乱?把他叫回来。”

旋即他看向徐淑妃:“既然你想念孩子们了,便回望仙台去看看吧。”

徐淑妃只觉得心口一凉。她凑近了,用略撒娇的口吻说道:“六郎,臣妾害怕……”

圣人拍了拍她的手:“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你的长子都能在外头办差。外头都是禁卫,怕什么?”

他的语气温和,徐淑妃却从辞藻间听出了寒意。不久之前,圣人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入德阳殿避难,现在,却要将她赶回望仙台去。

但她不敢有丝毫违拗,陆君孟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她只能行礼退下。

待走出德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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