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雪夜间,殿外寒梅临霜逼曳出浅淡香,凭空冒出的那道声音带着点幽远凛冽,置身事外般浑然天成。
什么戏场子?
谁在说话?
猫妖成精了?
原著可没这段。
段听祁思绪凝滞如起伏的潮水般般缓慢皱涩,一种沉溺深底的窒息感悄无声息包涌住他,侵入心腑地压抑,好像头顶有什么东西塌陷,悬而未决,将将要欺落下来。
毫无端由,却似早有先兆。
蹴尔。
轰地一声巨响打破长夜,积雪簌簌而下,震得檐上残余琉璃瓦剥落几片,啪嗒摔个稀碎。
三清铃停了,破败殿宇外,太监们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迭起,因事发突然而略显仓促,幕后黑手来了个措手不及。
雪粒飞扬激荡,流溢光点痕迹像只消散的灵蝶。
大片空地上,太监尸首已不可辨。
一株沉重白皮松树倒伏覆压住人形,其下骨骼错位碾碎,血肉模糊砸成烂泥,斜出的枝桠在絮雪中瑟瑟摇曳,汨汨血迹积聚成股沿树身淌出,泼洒般在纯白雪地洇染开,分外脏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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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火飞蛾懵懂无知地歇在红纱提灯上,一只素手横出轻弹下灯笼纸,蛾子扇翅惊飞,薄灯幽幽晃荡,内里蜡油融化倾落,挂壁黏附在红纱纸上,好似沾了溢溅出的血。
李淮初拂灰般扫走飞虫后便拢袖收回手,侍立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提着灯,乖巧得像个人偶。
神色漠然,心不在焉,只让人挑不出错地走个过场陪着,半点不留神。
若非把仙师晾在府上实在失礼,李淮初断然不会走这一遭。
她压根就没病,哪里需要驱邪!连这点障都看不破,何以谈指点迷津。
李淮初已经隐约清楚前日的发病是怎么一回事了,也知晓这位裴仙师治不好她的癔症。
这位“病入膏肓”的大小姐给自己开了剂良方,只要槐女没事,她的病自然就好了。
这般胆大妄为猜想着,李淮初漫不经心地瞥向裴弃巫,大不敬地心道:这就是云衔山的仙师吗?道行颇浅好不靠谱,什么事都求不成,远不如槐女早些年间碰上的那个算命道士。
她暗自腹诽时裴弃巫开口了,语气平平淡淡,像尊疲倦雪人,开门见山。
“李姑娘倘若不欲与裴某谈这离魂癔症的话,不妨换个人出来。”
他分明语焉不详,李淮初神游的心却一下子全收回来了。
“裴仙师何意?小女愚笨不知,是要寻阿妹吗?可她不在府上。”李淮初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姑娘多虑了,裴某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教槐女几件事情。”
李淮初颇为疑惑地望着他,“槐女便是阿妹!可她近日真不在,先前那位段仙师已然动身寻人去了,二位同为流云宗弟子,仙师不妨问问他进展如何。”
“何苦大费周章舍近求远,李姑娘让槐女出来接管身体便是。”
李淮初神色愈发莫名,仿佛他在说胡话似的。
“恕小女愚钝,不解裴仙师妙语珠玑,我即我,槐女是槐女,凡人不通仙术,谈何接管躯壳?”
裴弃巫眸光微闪,复又再问,“敢问槐女姑娘近况如何?”
李淮初微愣一下,迷迷蒙蒙回想,好像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
“早前那些日子阿妹还在的,只是近来她劳碌不休,恐是无暇顾念到我,已许久未曾报过音讯,我亦不甚清楚,只知她在……鬼域不夜天。”
……
一只扑棱蛾子赶道自红纱灯旁掠过时,带出几点残余的微蓝色荧光,几番振翅起伏,旋即轻巧停滞在裴弃巫半蜷屈指端,流光溢散变化后,竟是只灵蝶。
李淮初此刻默不作声端庄娴雅地在旁侧作陪,眼珠子蒙尘般空洞无光,整个人遽然间失了生气像只陶俑。
一切变故只在转瞬间,仿佛方才那个鲜活人儿只是她从昏黄旧梦中短暂清醒了半息光景,庄生梦蝶般虚惘。
“当初段听祁来府上问起槐女时,你也是这般同他讲的?”
李淮初没有回话,只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她的神识被无形牵引控制着,像只提线木偶,身形忽动,朝书案上那幅敞开的画走去,画上鲜血凝结交织缠绕成一个符篆,线条窸窣勾连远望去像个猩红的铃印。
李淮初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神色迷惘,雪白掌心被人操纵着缓慢往下压,行将触碰到铃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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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愁云惨雾,殿外那棵松木倒塌时好像也沉沉压在人心上,一时间无人言语。
浮雪凉津津吹掠过去,遗落下几片冰花粘在黑猫塇软皮毛上,裴弃巫习以为常地抚着猫背将其掸开。
他语速放缓,淡漠凉薄得好似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荧惑守心,紫微黯淡。他们都这么说,从前听着我只觉荒唐。”
“钦天监那帮人成天围着星星转,嘴皮子上下一碰,随手便能给未出世的腹中子定下个天煞孤星罪名。”
“我却是不懂的,难道星星也通伦理纲常,还没见我,就先讨厌上了。”
“唉,你说真的有人能未卜先知吗?怎么从一开始就能断定我是祸害,他就不怕冤枉好人吗?”
黑猫没打算理会他,从容不迫地观赏窗外枯枝虬曲光秃,雪景洋洋洒洒。
神识寄附在它身上、旁观看戏的段听祁也听出点微妙的违和感,这两位疑似关系不和呀!
什么叫,“还没见我,就先讨厌上了。”
什么叫,“他就不怕冤枉好人吗?”
啧啧,怎么一股指桑骂槐的味道。
“那些人不是我下手害死的,你应该比我明白,毕竟你知道的东西比我多得多。”
“他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将来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枉死鬼,对吧?”
“我从前觉得你是哪位不入世的仙师,现在却不这么想了,死了这么多人,神佛也该动容吧,可你却无动于衷。”
“你这作派……实在让人好奇,你真的会对谁慈悲与怀吗?”
“还不说话,那我讲点你有兴致的!”
段听祁正欲洗耳恭听,裴弃巫蓦然俯下身来与黑猫对视,恍地一下撞进他眼底,段听祁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裴弃巫浅淡轻笑,好整以暇注视着黑猫,声音又轻又柔,“还有另一个我,对吧?”
不管段听祁内心如何惊涛骇浪,裴弃巫又把话接下去。
“总共是两个,他受苦,我被牵连,你见过他,在床褥旁点火烧炭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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