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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万骨池(九)

小说:

绑定黑心莲主角后[穿书]

作者:

时云不予

分类:

穿越架空

[你什么时候在段听祁身上留了几道剑意?]

「什么剑意?我没留。」

[那就有意思了。]

「确实有点说法,剑意上说他会死而复生,还可能和那只黑猫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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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馥郁浓稠,炭火炉上紫砂铭壶咕噜作响,近乎凝固死寂的气氛里,段听祁眸中翕动映出烛花落影。

他面上不显,心间如惊山岚大动,身形不易察觉凑近松木案台上那樽满溢的清酒,水中倒影明灭依稀可见人形,女子冰肌莹彻苍白轻柔,潋滟含情眼顾盼生辉,乌发如漆肆意缠缚于一枝梅花。

是槐女的样貌。

段听祁复又自顾,依旧原先那身青竹纹衣衫打扮,乍然间裴弃巫搁置在他颈部的手指状似无意轻点了几下喉结,他抬眸时视线猝不及防撞进裴弃巫古井无波的眼底。

在那双云消雾散极深极静的清眸里,段听祁望见了掩映深底的槐女正和自己对视着。

是他,却又不是。

映在外人眼中似虚若幻,一张金玉其外、百媚生娇的红颜相,一只败絮其中、饮血啖肉的画皮鬼。

现在的他某种意义上在过去的不夜天里顶替扮演了槐女。

……

先前鱼贯而入的乐师们严整以待,清乐渐起,琴声淙淙,茶炉上如雾水汽吹过来,簪在发间的那支白梅沾了湿,幽幽凉凉的浅淡香逸散开,粉饰太平地把段听祁拢了进去。

倏地,裴弃巫眼底清若深潭倒影中,那槐女动了起来。

案旁灯花卷叠,啪嗒一声摔落下来。

晃得瓷盏水波涟漪,段听祁神识好像也被卷带着吞噬进去。

-

牌匾上“李府”二字瞩目,长径通幽处,一方小院雅洁。

云中城南李家,商贾富绅之流,据坊间所言,这李家百年前便在这扎根,向来处事低调。

这一家子好像全是痴情种,只娶妻不纳妾,子嗣略显凋零,传到本代,府上竟只有两位小姐。

大小姐李淮初,年方十八,四邻八乡间出了名的大善人,年年霜降,这位小姐便会在城南施一日粥,雷打不动地,这善行距今竟也有十一年了。

大小姐心善人自然也出落得极好,及笄以来上门议亲的人几欲踏破李家门槛,可任凭媒婆们说破了嘴,这喜事一桩也没成,全因大小姐心系护佑她那正值总角的幼妹,生怕结亲后顾念不暇,索性孑然一身长伴青灯古佛。

老生长谈好人有好报,可大小姐的命数仿佛与常人有异,没享到福报就算了,等来个报应又是什么道理。

就在前几日,李淮初好似中邪般得了癔症,碎碎叨叨地反复念着,她姊妹失踪了,了无音讯,怎么也找不到人。

真是奇了,李家那总角年纪的二小姐分明好端端地呆在府上,青天白日,不少街坊邻里瞧见她咬着串糖人在府井间闲逛,晃哒一圈没劲走动了便让仆从背着她去茶楼里听戏,日子过得分外滋润。

何来失踪一说?

大伙儿都当李淮初病得厉害在说胡话,谁知有位姓段的仙师真信了失踪的事,专程赶路上门来打听,也不知他那时问出些什么,急匆匆地便要走,府中下人赶忙拦住他,劳请仙师为大小姐驱邪,谁知那不靠谱的半仙却说,他家小姐压根没病,没有中邪一说。

没能耐驱邪直言便是,怎么还带诓人的?

大小姐都癫成那样,连自己的名字都记岔成什么槐女了,这还叫没事?

什么半吊子庸医!

好在昨日,府上终于来了位道行高深的真仙师,姓裴。

这位裴仙师一出手,大小姐神智当即恢复清明,只是偶有复发的碎碎念不停,言语错综堆砌,来来回回几个词,不夜天,送酒,村子……

前言不搭后语,浑浑噩噩的模样叫人只觉李府前景堪忧。

得亏裴仙师悲天悯人,自请留在府上坐镇驱邪,直至大小姐痊愈无恙方才离去。

……

是夜,灯上片时,阴风飒然,一女子容色绝世,遍身衣履甚华,手执红纱灯,从户外入。①

鼻翼呼吸间,浸润檀香融融,间夹有丝丝缕缕血腥气。

段听祁神识隐在暗处,虚影般作壁上观。

那女子姿容甚是眼熟,段听祁甫一见她便觉面善,思忱片刻,草草从原主记忆中翻出相关始末。正是原主追查宗门任务失踪案时,特意上门探访的李家大小姐。

这厢僻静小院清幽,月色皎洁交织。

李淮初缓步提灯走近时,裴弃巫正执笔在梨木书案旁的宣纸上作画。

他那画已绘了大半篇幅,大抵能看出些意象。

雪夜深凉,檐舍残缺,遍地水渍淋漓,大殿中央火炉寂灭。其间一只黑猫颇通人性地用前爪推来几块燧石,死命扒拉住画中人的衣袖敦促他在床褥旁烧炭取暖。

也是怪哉,大殿正中好端端闲置的火炉不用,非得把火点在角落的床褥旁。

偏偏画中人还习以为常般纵容照做了,可这分明无甚必要,木炭只余零落几块,他亦未染风寒,再者,霜凉难捺远逾此夜的覆雪天他也险险熬过去了。

何故在此夜渐回暖时,徒然铺张白费这些许柴火。

又一次在白宣上浅描笔墨后,裴弃巫信手搁置下指间沾染朱砂的狼毫。他似画倦了般,在掌心处划了道口子,碧血淋漓而下溅至那团火上,整幅画便通他心意地活了。

画中的人、事、物,沾染灵性般躁动不安。

整幅画好似刚解除禁制般肆意,飞快延伸扩展开,囊括的情景沿着宣纸上淌出的新鲜血纹,蛛丝结网般织连转向画中殿外。

那血痕勾连得愈渐清晰,隐隐望去像一道符篆,瞧得久了,作壁上观的段听祁神识好似被悄无声息拘到那副画上。

他的视野恍地收敛狭小,所见高度也凭空矮了一大截,直至瞥见自身毛茸茸的爪子,段听祁方才察觉到他神识附在一只黑猫身上了——荒村里跟在楚轻舟身侧的那只。

奇怪的是,他似乎只是将神识寄附在猫身上,猫的实际行动并不受他操控摆布。

他仅暂获猫的视角。

左右神识挣离不开,段听祁随遇而安地环顾四下。

目光所及的殿内角落,明火炙烤下,草絮被褥上积雪稀稀疏疏化开。

倏尔夜半有声突起,猫毛受惊微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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