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意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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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她的双眼忽而收回了视线，转过脑袋，涣散地看向上空。
“祖父去世前，只为我取了名。父亲斟酌许久，才定下这个字。我少时不解其中之意，父亲同我说，择之，是希望我能够选择自己要走的道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吟潇对沈砚的父亲沈伯庸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上一辈最有名的状元郎。
世人都道，他是七步之才，有满腹经纶，有远见卓识，一路官运亨通，坐到了正二品尚书令的位置。
而同时期的裴寂，则是仅次于他之下的榜眼，才华并不弱于沈伯庸。
彼时二人相互扶持，作为皇帝的左膀右臂，把大宣朝治理的井井有条。
吟潇年少进京之时，沈府早已遭遇不测，她未能一见，不过却在皇城之中，远远见过这位位及宰相的裴寂。
一身素服并不奢靡，面容和善，眉宇间却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后来家族遭逢变故前，有一日，天气阴的厉害，就快要有暴风雨，我有些害怕，便去找母亲。母亲拥着我，格外郑重地与我说——”
喉结上下滚动，将哽咽压了又压，“她最幸运的事，就是天神选择我，让我成为她的儿子。”
像是触到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忽然难受的紧。
感受到吟潇低沉下来的情绪，他换了打趣的语气，讲故事一样对她说：“那时的我顽皮得很，三天两头的惹事，还未到上学的年岁，不是打了这家的公子，就是惹哭了那家的小姐，父亲四处奔走，替我摆平了不少事。于是母亲同我说这一番话时，不知怎的，我突然间有些害怕，我怕母亲和父亲商议好了，要把我扔了。”
吟潇嘴角勾起笑意：“想不到你小时候竟是个小霸主。然后呢？”
沈砚脸上浮现出几分笑容，却是没笑到眼睛里：“我灵机一动，说，天神虽然有份，说到底还是爹娘结了善缘，才选择了我，可不许随便丢了孩儿。母亲点头笑说，不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坚定的选择我。”
虽未有幸见过沈父沈母，可在沈砚的言语中，能听出二人的情意，对子女的珍视，拥有这样的家人，大抵可以成为他一生之幸。只是越美好的，越容易成为泡影。
她知道结局，本想阻止他再揭开伤疤，却为时已晚。
“那时的我竟看不出，她笑中的苦涩。而我现在之所以不喜欢，是因为......他们骗了我。”
他越说，心底的悲愤越是蔓延。
“家族生变本应共同进退，不管如何，我都应在爹娘身边，可父亲死前却将我托付给了义父，逼着我磕头相认，”他说到这儿，顿了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次，他们没有选择我。”
“沈父，是想保全你......”吟潇弱声。
当年的事......她仅仅知道是裴寂最终害了沈砚一家，却还是将沈砚托付给仇人。
她猜测，在已是无法挽回的地步时，沈父为了保全他唯一的儿子，不得不托付给权势滔天的裴寂，让他念在昔日的多年情分上，留下这唯一的一枝血脉。
沈父的大义，是她这辈子也无法学会的。
只是这么多年认贼作父，生活在仇人身边，他也并不好过吧。
沈砚自苦地扯了扯嘴角，“我义父膝下有两个儿子，我是最小的那个，也是最多余的那个。那时二位哥哥并不待见我，处处针对，有言语辱骂，也有动手欺凌，然而义父自是向着他的亲生儿子，我也是从‘小霸主’沦为了‘阶下囚’，可我深知要活下去才会有希望，所以学着变聪明，懂得谨小慎微，察言观色。”
吟潇的心头揪得更紧。
是怜悯吗？可沈砚一身傲骨，怎么会接受怜悯。
她理了理思绪，眼底的泪水风干几分后，才明白，这大抵是心疼。
他眸色黯淡下来，几分语重心长道：“所以啊，还是要少做亏心事，不然早晚会报应到自己身上的。”
他这句话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言。
吟潇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氛围，轻松道：“我觉得，择之很好听啊。”
她目光亮起来，凝视着沈砚。
他本是自由翱翔的雄鹰，如今却只能被迫成为了笼中的金丝雀，他背负的责任......不比自己的少。
沈砚被这炽热的目光盯的发痒，侧过头来，想要听她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一个没人选择的小孩了，”吟潇捂热的掌心裹住他另一只手，握的坚定，“因为我会选择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望着彼此的双眼中，交融着许多复杂，又清晰的情绪，似乎早已超脱了世俗的情爱。
门板咯咯作响，吟潇迅速捕捉到异动，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她朝沈砚递了个眼神，趁门外的人还未进来前，接过他自茶桌摸来的茶杯。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方探了个头顶进来，便被一个杯子砸了个正着，这一击力道深厚，那人不由得惨叫一声。
“哎哟——”程大壮捂住头皮，疼得直跺脚，早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只是一抬头，曲吟潇和沈砚二人就已双双立在面前，诡异地冲着他笑。
程大壮见势不妙，忙挠挠头，撰了个灿烂话：“曲将军，沈公子，早啊！二位饿了吧！我着人备了早膳，二位......”
“你们聊，我先走了。”
他话还没说完，沈砚便打断，柔声向吟潇道。话毕，又提步略过他，扬身走了出去。
程大壮的粗脑筋不甚安分，还以为计划成功，一脸沾沾自喜地凑近吟潇：“恩公，昨夜如何？我可是费尽心思......”
又未等他说完，耳朵突然如火燎般传来刺痛。
“呵，如何？我看你是活腻了！”
“啊——疼疼疼！”
耳朵被反扭到变形，再扭就要扭下来了！程大壮慌忙抓住吟潇的手臂，越想挣脱，越是生疼：“饶命饶命恩公，弟兄们都看着呢！我错了，错了......”
吟潇冷笑，咬着牙根：“你也知道这儿有一山寨的弟兄，敢做还怕被看吗！又是下药，又是锁门封窗，你胆子倒是越来越肥了！”
她并非真想要程大壮的耳朵作为赔罪，只为他擅作主张给点教训罢了。
“不不，不是药！”
见他疼的龇牙咧嘴便甩了手，又踹他一脚。
程大壮委屈道：“唉，本还想成恩公之美......”
“成你个头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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