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整理好书册，见到沈英兰匆匆赶来，语气不解，“沈小姐，还没到约定的三日期限，来找老夫为了何事？”
“我有个好计策想与王管家分享，不知王管家是否愿意听取一二？”
“姑娘请说。”
“异国商队即将来到京城，我们为何不与他们建立合作？若是沈家商铺的布匹能引入异国材料或技术，就不愁生意惨淡之事了。”沈英兰语气停顿，接着道，“京城布庄花纹样式皆为同质，毫无新意，要想吸引消费者的购买欲，不如把布坊打造成京城独一家，以创新取胜。”
王管家长叹一口气，同沈英兰对视：“你的这番话，老夫听不懂。”
“……”
“简单来说就是，商铺不能固步自封，可以与异国商人谋求合作。”
“姑娘说得倒是容易，”王管家不由发笑，缓缓道，“与野蛮外夷人合作，首先语言就不相通，其次，那些小国，学习他们的布料工艺，岂不是让我们沈家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王管家新的机会摆在眼前，您连尝试都不愿意，就想着退缩和逃避，假如我能想到办法同异国商人交涉，也能独自一人承担全京城流言蜚语的风险，您是否就会考虑此次机会？”
沈英兰不想耗费时间，同他进行无意义对话，只想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王管家考虑片刻，询问道，“姑娘准备怎么做？”
“我自有我的法子，也不会商铺损失半毛钱。王管家只需要少言少语，耐心等候一个结果。”沈英兰语气沉稳，“如果办法可行，还希望王管家日后可不要再拿英兰管家之事说笑，改掉你眼中对女子的迂腐看法。”
“你……”
看着沈英兰转身离去的背影，王管家一时气急，竟也无话可说。
“小姐，您刚才好生威武。”芬儿捂着嘴偷笑，“那老头气得嘴都发白了，您是没看到，他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怼得无话可说的时候。”
“我这儿不过是耍耍嘴皮，起不了什么效用。王管家在沈府几十年，从前又是服侍爹爹长大的贴身侍从，我刚也是脾气上来没控制住，若是被爹爹知道定会数落我一番。”
沈英兰扶额叹息。
“不过小姐既然有法子，也不怕他会告状。况且商铺琐事繁杂，老爷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所以才让王管家全权负责，他肯定不会因这点小事叨扰老爷。”
“话虽如此，”沈英兰点头，轻声道，“你明日就派人去街上打听异国商队何时经过京城，得知时间后我便去蹲守他们。”
“蹲守？”
沈英兰勾唇笑道，“正是，让他们体会下在京城街上碰到自家人的感觉。”
芬儿茫然摇头道，“奴婢不懂。”
沈英兰心想，你当然不懂，她学了这么多年的英语这回总算能派上用场，不管异国是哪个国家，她都能听懂上前聊几句，无需花钱请翻译了，她就是最好的翻译家。
沈玉兰来厢房的时候，沈英兰正趴在桌上拿着毛笔涂涂画画，也不知是在走心还是分心，丫鬟唤了好几句也没听清。
“姐姐，”沈玉兰轻拍了一下沈英兰的肩膀，脸上挂着笑意，“昨日同王管家谈的怎么样？我走进来这么久，你却一直未发现。”
沈英兰伸了个懒腰，打哈欠道，“困，太困了。昨日和王管家提了一嘴，我猜他大抵是接受了我的提议吧。”
沈玉兰摸了摸沈英兰眼下的黑眼圈，心疼道，“姐姐这是一夜没合眼？”转而看到宣纸上写满了自己看不懂的字符，又问道，“这是什么？”
沈英兰漫不经心地低头，淡淡道，“这是merchant，商人的意思……”
沈玉兰：？
见沈玉兰眼神迷惑，沈英兰解释：“当年跟外祖父学了点异国语言，我此时先做些草稿，等到后面同他们交涉，就不会感到慌张了。”
“姐姐好厉害，”沈玉兰投去赞叹目光，“没想到外祖父竟教了这些实用的，看来和异国商队合作指日可待了。”
听沈玉兰这样说，沈英兰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她能和商队沟通交流，那又如何？商队就一定会跟沈家合作吗，这是一个未知数。
“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他们想要的又是什么？”
沈英兰喃喃自语。
“姐姐在说什么？”
沈玉兰没听清，抬头问道。
“没事，”沈英兰摇头，才注意到沈玉兰一身装扮极为正式，好奇问，“今日你要同爹爹去长明王府赴宴吗？”
“是呀，可惜姐姐伤还没好，不然就能同玉兰一块儿去了。”沈玉兰说完，犹豫片刻又道，“我并未和爹爹说六皇子之事，如果说了他定是会答应牵线搭桥，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并不想让爹爹牵涉进党争之事。”
“之前我笃定六皇子能上位，处心积虑地谋划计策，现在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些事很没有意义，可心里却仍然希望能帮上他。”
“妹妹不必想太多，若是六皇子对你真心实意，岂会在乎你是否给他出谋划策。反之，妹妹心中也有答案了。”
“姐姐说的是，”沈玉兰点头，温声道，“今日我和爹爹不在家，你可以出府去街上看灯会，我记得你从前可喜欢去凑热闹。”
“是吗，”沈英兰眼睛一亮，不说从前，她现在也爱这样的活动，“晚点我定去街上听听曲儿，看看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沈玉兰笑了笑，“反正爹爹也管不了。”
“多谢妹妹提议。”
-
“小姐，出府要不要带上二小姐送的面纱。”芬儿给沈英兰梳好头发，提议道。
“可以。”
沈英兰摸了摸脖子，红肿褪去只剩下一些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想起沉凌烨送的药膏，确实好用，等到下回伤好，让他无话可说，看他还敢不敢再以此威胁。
沈英兰出府就带了芬儿一个丫鬟，准备逛一圈买些好吃的好玩的就回府，走到京城街上遍听见乐声悠扬，大抵是仙楼舞者在舞台表演。偶然嗅到甜腻的糖糕香气，她抬头才发现是胭脂铺的几位姑娘，石榴红裙被风吹起，像极了方才散落的晚霞。
“我们也去瞧瞧。”
沈英兰笑着挽起芬儿的手就走。
京城好逛的商铺有很多，等到暮色初染时，各家的屋檐陆续挂起了昏黄色的灯笼，酒旗在风中摇曳，摊贩尚未休摊，人潮汹涌。
“小姐，”芬儿拉了拉沈英兰的衣袖，“咱们再买可就拿不下了。”
“也是，”沈英兰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快到时间了，我们去逛灯会吧。”
千盏琉璃灯陆续亮起，树上也挂满了漂亮的花灯，京城人爱热闹，哪怕不是元宵，也爱举行这样的灯会活动。
锦玉河倒悬的星河被船只划桨倒碎，粼光洒落在两岸的朱漆栏杆上。沈英兰踩着青砖上细碎的灯影前行，忽然看见桥头高大雄伟的鳌山灯，迷人的灯光如梦似幻。
沈英兰一时恍惚，灯会盛景和她从前去过的元宵灯会有些重叠，让她分不清此刻是虚幻还是本就是属于自己的现实。
“姑娘猜个灯谜吗？”
梳着双马尾的女孩提着兔子灯迎了过来，明亮眼珠里映着熠熠星光，“若是猜中了，白送这盏灯。”
沈英兰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见远处传来阵阵欢呼呐喊，人们掌声齐鸣，舞狮人正踩着鼓点跃动，灯笼在夜幕中如真龙摆尾，龙须坠着的银铃随动作发出清脆的声音。
“真热闹啊……”
沈英兰同芬儿趴在栏杆上看街上杂耍，不由发出感叹。
茶坊里饮茶的男人透过窗户，饶有兴趣地望着女子的一举一动，身旁小厮识趣道，“王爷，要不要我去请沈小姐一同饮茶赏景？”
萧然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轻声说：“不必。”
而后，淡淡笑道，“我亲自过去。”
沈英兰感觉时间不早了，在热闹喧嚣中回过神来，温声道，“芬儿，回府吧。若是等爹爹回来，发现我偷溜出府，免不了一顿责怪。”
芬儿点点头。
两人朝前走了一会，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姑娘请留步。”
沈英兰心有忐忑地回过头，便看见一袭黑色长袍，面带着笑意的男人擎着方才买灯女孩手中的兔子灯，他的语气怅然，“好久不见。”
沈英兰看了眼芬儿，轻声道，“你先去前边候着，我同长明王说几句话。”
“奴婢明白。”
芬儿走后，沈英兰缓缓开口：“王爷也是来逛灯会的吗？”
萧然目光不经意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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