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晁雨去上班。
九叔照旧玩着扫雷,好像昨天见到他那位功成名就的师弟,没给他造成任何刺激似的。
晁雨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九叔瞥她一眼:“怎么还是来上班了?”
晁雨:“不来上班我去哪?”
九叔:“去北京啊。杜大师昨天都纡尊降贵地来了,就没许诺给你什么?”
哟,这阴阳怪气的小语气。
晁雨站起来:“行,我走。”
九叔端着大茶缸在那装模作样地喝茶呢,喝了半天没喝到,一看,哦,忘了泡。
他眼尾偷瞟着晁雨背着帆布包、还当真一推嘎吱作响的木门就走,心里啧的一声。
忍了两分钟,没忍住,背起双手跟着往办公室外走,一副“我可不是出来找人的我就是随便逛逛”的样儿。
一双眼却透过瓶底厚的眼镜片,滴溜溜地转。
然后瞥见,晁雨没走远,坐在街尾那家西安面馆吃面呢。
九叔哼一声,不露声色走过去,坐到晁雨对面。
晁雨瞧他一眼:“找我?”
“不找你。”九叔看也不看晁雨,开始剥桌上的蒜:“我找你干嘛。”
晁雨就不理他,自顾自埋头吃面。
老头儿生啃了两瓣蒜,辣得吸吸嗦嗦的,叫晁雨:“面分我一口。”
“不分。”晁雨护住自己的碗:“今早上刚好没吃早饭,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九叔扬声叫老板娘:“这儿再来碗面!这姑娘请客。”
晁雨抬眸:“干嘛我请?”
九叔抽了双筷子:“就上次那个小陈,她不是专项研究五代和唐建筑么,说有了些新发现,想找你聊聊。”
“过完中秋,你去找她一趟。”
上次那位风姿卓雅的中年女士,就是九叔口中的“小陈”,陈凌娟教授。
晁雨心里门儿清:她一个被建筑设计圈“除名”的人,陈教授找她干嘛。
无非是九叔帮她约的呗。
晁雨:“怎么,到底还是被你那功成名就的师弟刺激了,想接招了呗?”
“我接什么招。”九叔嗤一声:“我早就是人家的手下败将咯。”
每年晁雨过完生日,中秋也就不远了。
洵州的中秋别有意趣,一条蜿蜒的雩溪倒映着月影。晁雨一家人坐在天井里,老式月饼是豆沙口味,甜得发腻,唇齿轻一碰,酥皮就扑簌簌地落。
这样的甜腻必须得配一盏清茶,不用什么上好茶叶,满树的桂花会落进茶盏里添香。
晁雨把桌面的桂花拢了拢,堆在茶杯边,悄悄拍了张照给辜屿发过去。
杯沿半阙淡淡的唇形,是她先前抹的有色润唇膏。
葛洁摇着团扇:“你拍照干嘛?要发给谁?”
“啊?”晁雨吓一跳:“没有没有,没要发给谁,我随便拍拍。”
正翻棋谱的辜屿收到微信。
垂眸,一只素白瓷茶盏的杯沿,淡淡的唇膏痕迹,像一瓣清透的桃花。
辜屿本想贴着屏幕摩一摩,拇指一蜷,摁住自己的指节。
打字:[等我回洵州。]
冷冷冰雨:[不等。]
冷冷冰雨:[你来打我啊.jpg]
事实上春闻杯已进入备赛阶段,辜屿很难抽得出空。
中秋节过去,晁雨捡漏抢了张特价车票,要从上海飞北京。
葛洁大大小小装了好些咸菜点心:“给你弟带过去。”
“妈,妈妈,我是您的女儿,不是骆驼。”
“啊呀,你弟一个人在上海律所实习,忙得来中秋都没法回来过,还是可怜的呀。”葛洁眉一蹙:“别又瘦成小时候那样子。”
晁雨飞抵北京的时间是下午。
许辰懿去了外地明天回,辜屿还在棋室。她谁也没招呼,自己坐地铁去了辜屿家,放下行李给晁二柱发微信:[晚上出来吃饭。]
不叫擎天柱偏叫大黄蜂:[你怎么又来北京了?]
嘿!
晚上晁雨找了家烧烤摊,烟熏火燎间坐在路边,眯眼看着晁二柱下班直接过来了,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西装,人模狗样。
晁二柱比辜屿还高一两厘米,练得很壮。
但晁雨看了半天,实在没法从一个客观角度,去评价她亲弟帅与否这件事。
晁二柱身高腿长,坐在路边摊的小塑料凳上有些憋屈,低头一看,傻了:“我俩今天扮兔子呗?”
他姐这都点了些啥啊。
烤韭菜,烤青椒,烤玉米粒,烤蘑菇。
晁雨白他一眼:“我为了劝宁塔的方案跑来跑去的,交通费都花了不少,哪儿有钱请你吃肉,你吃那么多你。”
“我请。”
“你请?你一个小实习生,要你请?”
“姐你月薪涨没涨?”
“怎么可能涨?”
“哦。”晁二柱点点头:“那我实习期月薪是你五倍。”
晁雨:……
“现在律所待遇这么好的吗?”
晁二柱拿过沾了油的菜单在上面勾各种牛肉:“实习期也有评估,拿到A薪水就更高些。”
晁雨一时无言。
晁二柱从小是被家里宠大的,从来没什么紧迫感,做事情得过且过,大三了还在挂科。
可他突然跑来北京实习,挤破头进了家还不错的律所,晁雨也曾见过他深夜发朋友圈,说被上司骂得狗血淋头,发完五分钟又删掉。
周末还去打零工,甚至不是为了钱。
只因为他仰慕着的那个人,比他早起跑很多很多。他心里慌,不知做些什么,才能追上那人的背影。
晁雨把一整袋的瓶瓶罐罐扔给晁二柱:“你没回家过中秋,妈让我带给你的。”
晁二柱接过:“姐你慢点,这里面还有月饼呢。”
正当时,葛洁打来视频。
晁二柱接起:“妈。”
“二柱子,拿到你姐带给你的东西了伐?”
“拿到了,我姐她根本不好好拿,月饼的酥皮都碎了。”晁二柱把摄像头转向对面的晁雨:“还抢我的牛肉吃。”
葛洁:“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此话一出,晁二柱傻了。
晁雨也傻了。
今晚姐弟相见,喝了两瓶夺命大乌苏,颇有些放松。一时间谁都忘了,晁二柱告诉葛洁的是他在上海实习。
“妈。”晁雨接话道:“原来二柱子来北京出差了,那些东西我拎到北京来才给他的。”
“喔唷,拎那么老远呐。”葛洁问晁二柱:“你实习期就被派去出差呀?干得不错是不啦?转正以后能赚多少钱呀……”
挂断视频后,姐弟俩同时吁出一口气。
晁二柱看起来真挺忙的,又接到个同事打来的电话,晁雨能听到那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轻灵柔婉。
晁二柱应答得礼貌却有距离感,谈完工作立即挂了电话。
晁雨在桌下踢他鞋尖:“人家可能对你有意思。”
晁二柱笑笑不说话。
晁雨试探着问:“没想过谈一段恋爱?”
这时忽然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所有小桌露天摆着,老板和老板娘冲过来,手忙脚乱帮着客人们把桌子搬到屋檐下。
晁雨和晁二柱也经历了一通忙乱,好险烧烤没被淋湿。
一场夜雨,让刚从南方而来的晁雨,陡然感到了北方深秋的凉意,抱着胳膊听晁二柱问她:“你又为什么不谈?”
“我……”
这时晁雨的手机震了下。
垂眸去看,是辜屿发来的微信:[来了?]
应该是辜屿从棋室回家了,看到她的行李箱。
晁雨打字回复:[嗯。]
,:[在哪?]
冷冷冰雨:[跟我弟吃烧烤。]
冷冷冰雨:[过会儿回来。]
一抬头,发现晁二柱微眯着双眼正盯着她。
“姐。”晁二柱问:“你是不是有情况?”
晁雨内心经历了一番挣扎。她想告诉晁二柱,又想起小时候晁二柱的大嘴巴,几乎她所有的状都是被晁二柱告给葛洁的。
于是坚定摇头:“没有。”
“绝对有!”晁二柱一拍小桌:“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姐弟俩经历了漫长的拉扯,晁雨用心吃串,晁二柱用心“逼供”。
直到一道修长的影子笼下来。
两人抬头,晁二柱惊讶道:“狗哥?你怎么在这。”
辜屿:“看到你发了微博。”
“哦对。”
晁二柱的工作压力是真大,微信加了不少同事不敢发朋友圈,就把微博当树洞使。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小事都发一条,给自己充电,让自己别疯。
刚才还顺手带了地址。
辜屿蒙着口罩,很随意在晁雨身边坐下,灯光幽暗,并不引人注目,他这才摘下口罩。
晁二柱对着对面的晁雨和辜屿看了眼。
这……
他隐隐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就因为狗哥无比自然地坐在了他姐旁边?
虽然这两人从小就不熟、看起来互相讨厌,晁二柱转念一想,毕竟这桌子小,他又这么壮,狗哥跟他坐一边的话多挤啊。
说不定因此才坐到了他姐旁边。
晁二柱决定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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