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雨回到家的时候,许辰懿正坐在茶几前嗑瓜子,面前一堆瓜子皮,双眼瞪得像铜铃。
晁雨边换鞋边问:“你今天戴美瞳了吗?”
“没有啊。”许辰懿拿手背揉揉眼:“怎么?”
晁雨换了拖鞋往客厅里走:“我怕你戴了美瞳的话,一直这么瞪着眼彩片能掉出来。”
“我心焦啊!”许辰懿把自己的嘴皮凑过来给晁雨看:“你看我嗑瓜子嗑的,嘴都起了个大泡!一腔想听八卦的心无处排遣。”
晁雨搬把椅子坐她对面:“还真有八卦。”
晁雨这么老实,许辰懿都惊了下。
“这是有大事啊!”她说。
晁雨答:“绎诚跟我表白了。”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许辰懿一跺脚:“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吧。哪个男的对你没意思,老往你上班的地方跑啊!你说你这人,对恋爱这回事脑子里是不是缺根弦?难怪被老贱人蒙蔽了那么多年。”
“其实也不是。”晁雨说。
在绎诚去咖啡馆找过她许多次以后,她开始渐渐意识到许辰懿说的——这男人会不会对她有意思。
“我是有心眼的。”晁雨又说。
许辰懿哼了声:“多大的心眼子,说出来吓吓我。”
“他什么都不说,我就想着跟他多相处看看。”晁雨捏着自己指尖:“如果处着处着,就有感觉了呢。”
“然后呢?”
“然后他今天跟我表白的时候,我沉默了好几秒。他以为我是觉得意外,其实不是。”
只是那一瞬晁雨发现,感觉这事是不能培养的。
她想起过去很久的那个夏天,倚在爬满葡萄藤的月门边、身材削薄的那少年。
那样怦然心动的感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她诚恳地跟绎诚说:“对不起啊。”
绎诚连连摆手:“不用对不起。”
晁雨告诉许辰懿:“他以为我是在为拒绝他说对不起。其实不是,我是为浪费他这么久的时间说对不起。”
许辰懿满是同情地看着她:“真可怜,碰上过那么段天雷勾地火的感情。”
又问她:“还有呢?”
“还有什么?”
“辜屿弟弟啊!”许辰懿一拍巴掌。
“他有什么?”晁雨:“他就是进来买了杯咖啡,就走了。”
“就这样?”
“就这样。”
“既然我都能碰上他,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买咖啡吧?”
晁雨点头。
“那不就结了!”许辰懿又开始瞪眼:“就咱们租这老破小,各种商务活动不可能老来咱们这边办吧?他为什么老往这边跑,难道真是为了来买杯咖啡啊?”
晁雨一咧嘴:“说不定我做手冲的手艺好。”
“啊呸!你自己信么?”
晁雨不言语了。
许辰懿试探性问:“你们俩真没可能了?为着我遭遇的那件事、而他没提醒我。”
“不止这样。”晁雨道:“那段时间我还发现,他家里有点情况,他一直瞒着我、从没想过主动告诉我。”
“啊这……”许辰懿咂咂舌:“那你是挺失望的。”
其实晁雨的失望是两方面的。
她既是为辜屿的隐瞒而失望。
也是为自己没有坚定站在辜屿那一边而失望。
既然双方都对这段感情不够坚定、不够有信心,往后又该怎么走下去呢?
晁雨告诉许辰懿:“这一年我过得不容易。”
不知看了多少盛夏天边的云、数了多少初秋盛开的桂,告诉自己,时间是在不停往前走,离开了就别回头。
心里的某个空洞,大抵是被时间落满的灰填满的。
晁雨告诉许辰懿:“我不想再重来一次了。”
-
辜屿是在周五晚上走进店去买咖啡的时候,意外发现晁雨的身影消失了。
他向值班的店员打听,对方告诉他:“晁雨辞职了。”
那时晁雨已回到了洵州。
站在古建筑保护管理局的办公室里,九叔透过瓶底厚的眼镜直瞪她:“有什么事不能周一一早说?你耽误我下班了!”
“不能,就得现在说。”晁雨:“我想回来上班。”
“不可能。”九叔眼一横:“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你的位置了。”
晁雨指指那个空荡荡落灰的座位:“你不是一直没招人吗?”
“那也不是为了你。”
晁雨掏出手绘的方案,铺开到九叔面前。
九叔昂着头一副傲娇孔雀的样儿,眼尾却忍不住往图纸上瞟了瞟。
晁雨辞职去北京这段时间可真没闲着。
竟能把劝宁塔的修缮方案进展到这种地步。很接近了,她真的很接近于成功了。
晁雨说:“你再指导指导我,这事真能成。”
“我可不指导你。”
“那我就自己琢磨。”
“如果又失败了呢?”九叔问:“又拍拍屁股跑到北京去?还当销售,你是当销售的那块料么?”
晁雨斜眼瞟他:“你挺关心我行踪呀——”
九叔哼一声。
“你是不是一早知道我会回来?”
“我可不知道。我就问你,如果这次方案又失败了,你怎么办?”
“那就重来。”
“如果还是失败呢?”
“那就再重来。”晁雨轻声说:“我不会再逃跑了。”
“为什么?”
“逃不开的,还是逃不开。”
许辰懿接到辜屿电话时挺意外的。
不过她脑子转得挺快,问辜屿:“你想问小雨去哪了?”
“辜屿弟弟,我先问你。对你俩的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根本没想清楚呢,你也不用问我说她去哪了,你就别去打扰人家。”
辜屿挂了电话,丁鷇音在一旁等着他同去个推不掉的聚会:“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
“……”丁鷇音:“我得讲啊。”
他敛了桃花眼,难得露出正经神色:“原来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
辜屿瞥他一眼。
“好奇你总冻着张脸、我怎么看出来的是吧?”丁鷇音挑起一边唇角:“我就不告诉你。”
丁鷇音只是想,他再没看过辜屿那般的神情了。
某个夜晚他们在酒吧,辜屿在,晁雨也在。辜屿没有笑,但他的一双眼如澄溪,劈开了始终笼罩其上的浓浓的雾。
那时丁鷇音跟晁雨咬耳朵:“他今晚心情挺好的。”
丁鷇音问辜屿:“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去把她追回来?”
辜屿上了丁鷇音的车,系好安全带,平视着挡风玻璃外的斑马线:“因为我是个这样的人。”
丁鷇音:?
他不明白辜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辜屿却在与晁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
为什么当年辜屹在意大利的池塘落水,他没有呼救?
为什么当时在五星酒店遇到许辰懿,他没想过提醒一句?
他很少思虑棋盘以外的事。
但这两件事他来回来去地想,却得不出答案。
毛慕清多年来不断重复的那句话,不止入了晁雨的耳,也入了他的耳:“你是没感情的怪物。”
或许真是这样。
他冷漠、寡情、浑身罩着生人勿近的雾。
靠近谁,便是伤害谁。
或许他的确只适合棋盘,黑白分明、不谈感情的世界。
晁雨回洵州后不多时,晁二柱也回家了。
他是职场新人,各种年节的时候总要值班,只能趁着平时调休回家。
他上来先用工资堵葛洁的嘴:“妈,你知道我现在月薪是我姐的几倍吗?”
晁雨又回古建筑保护管理局上班了,又拿回她两千五的月薪了。
她瞪晁二柱一眼。
晁二柱笑嘻嘻地不理她。
葛洁好歹没再提让晁二柱回南方的事,只是看着晁二柱的脸说:“瘦了。”
晁雨:“妈,他真没瘦,我看他又变壮了。”
葛洁固执地说:“不,就是瘦了。”
絮叨着去给晁二柱做了整桌的菜。深秋的江南,少不了鲜掉牙的“水八仙”,茨菰炒肉片,水芹浇上麻油凉拌,再配一碗莼菜银鱼羹。
晁二柱吃得直舔舌头:“妈,我也觉得我瘦了,你多做点。”
但孩子回家这种事,往往是前三天是宝,第四天开始变成狗来嫌。
葛洁看不惯晁二柱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这天出摊前就去掀他被子。
晁二柱拼命扯住被子:“妈!我是个大小伙子了!”
葛洁瞪他:“那又怎么了?我是你亲妈!”
饭也不怎么做了。
这天周五,晁正声的腰又不大好,便和葛洁提前收摊回了家。晁雨下班时,去药店给他买了药油,回家一看,厨房里,晁二柱系着葛洁的围裙举着锅铲。
晁雨:“什么情况?”
晁二柱:“妈不是开始嫌我了吗,问我什么时候滚回北京,我说我给她露一手。”
“真的假的?”晁雨面露狐疑:“你会做菜了?”
葛洁手艺太好。晁家的两个孩子被她宠着长大,都不太会做菜。
晁雨属于能把面煮成粥的。晁二柱比她强点,能把菜做熟,但“手艺”两个字是决计谈不上。
听晁雨这么问,晁二柱笑了下。
晁雨顿时想起那个晚上,许辰懿遭遇了那种事,晁二柱赶过来,一言不发地陪着她们,去厨房煮了热气腾腾地三碗面。
晁雨不欲再想,调出轻松语气问晁二柱:“做什么菜?”
“番茄炒蛋。”
“……”晁雨挺无语:“看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做满汉全席。”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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