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琮抬手打断了聂肃,他摇着头,叹道:“此事老夫有心无力,不瞒二位,老夫并不敢插手。”
一旁的老管家正想替余琮解释,余琮也打断了:“他二位都是灵秀人物,不必多言,他们都懂。”
聂肃一脸神伤,但他知道言官如狂蜂,惹上一个,随后便能来一群,余大人自保也是无奈之举。
确实是有心无力……
可师季月并不这么认为。
师季月拱手一礼,他是初次见余琮,也知晓余琮不会喜欢他这样的脾性。
他与余琮聊了几句余琮年轻时在夏洲文远阁写下的诗。
那时余琮也是书生意气,写下少年当上百尺楼。
聂肃诧异的看向师季月,师季月如何连余大人未发迹时的诗都知道?
余琮忽然大笑起来,苍老的脸这一刹那也仿佛是一扫病态变得和煦。
余琮:“看来你已去文远楼最高处看过了,想不到还有人知道这一首是我年轻时题的。”
师季月微垂眼眸,只等着余琮的下一句话。
只见余琮咳了咳,转过身去,他的手撑着书案一侧,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希望我一定要帮这个忙,可以,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可以答应。”
一旁的管家震惊的看向余琮:“……大人。”
余琮未曾转身,似乎是在等师季月的理由,又似乎是在等他们知难而退。
可师季月又岂是知难而退的人,他来此前就已想好了说服余琮的理由,他答:“若施儒林蒙冤,此番定罪不是流放,最轻也是大牢内关上几年,对大京之中的潇湘学子们不好交代。且不说会让学子们寒心,恐怕是会让他们人人自危。”
他说到这里微抬起头,见余琮已转过身来紧盯着他,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继续道:“若人人自危,日后再出事则无人再敢为同乡发声。久而久之朝中潇湘一派日渐松散,不会再有今时今日之齐心。”
师季月知道话已至此,他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对方是宦海沉浮数十载的人,自然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如今朝野中唯一能与那位杨阁老一争高下的人。
而余琮与那位杨阁老不同,杨栩身后是京林杨氏与清河洛氏,而余琮身后站着除了潇湘学子还有远在江湖的寒门学子们。
余琮让他二人先去前堂等待片刻。
前堂里,师季月端坐着饮茶,大抵是真的渴了。
聂肃唇已有些干裂,可他哪里喝得下,在堂中踱步等着余府管家。
直到余府管家前来告知他们,大牢那里已经打点好了,他们可以随时去查。
聂肃方松了一口气。
管家叹道:“二位早些走吧。”
等从余大人府上出来。
聂肃叹服道:“阿月,还是你厉害,为兄佩服,佩服!”
师季月只是笑:“师兄别夸我了,夸上两句又得骂了。”
聂肃后牙槽一缩,脏话就要出口还好给忍住了。
聂肃又道:“阿月,那我们现在就去大牢?”
师季月眯眸:“还是等夜里去。”
可师季月与聂肃还未出门,便有人寻来告知他二人那个胡商死在大牢里了。
来报信的大人是余大人的学生,此前就得到余琮的提醒若是犯人出事务必去告知聂肃。
聂肃白着一张脸看向师季月:“阿月,这到底是什么事啊,王八羔子的,怎么就死人了!这人说没就没了!”
聂肃的愤怒是因为恐惧,他胆量并不大,此时已有些站不稳,脏话破口而出,连骂几声王八羔子。
师季月上前去扶他:“师兄,冷静。”
聂肃:“让我怎么冷静!如今人死了,施儒林也救不出来了!”
说着连着师季月也是顺带受了一顿骂。
师季月叹气,也许师兄说的没错,施儒林也救不出来了……
次日,胡商的死在大牢的事传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大怒,当即将大牢内外一应官吏悉数撤职,又将施儒林判了除籍,这还不够,又改判发配燕洲。
皇上刚发完脾气,紧跟着数个言官递上来折子。
——弹劾华盖殿大学士余琮的折子如雪花一般袭来。
……
文华台内一片忙碌,虽然言官弹劾的奏折只有一部分会送到这里,但外边对于余琮的谈论已是满城风雨。
辰方尊将一大摞折子装好,很快来了几个太监将折子拖走了。
殿中几个新来的书吏脸上的神色都很耐人寻味,或古怪、或复杂,或觉得新奇。
只有辰方尊早已见惯不惊。
弹劾官吏这种事,每个月都会上演,只是弹劾阁老会显得很特殊罢了。
新来的书吏因为没见过弹劾阁老,所以才会这么吃惊。
可这事放在当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言官们弹劾一个华盖殿大学士不算什么。
别忘了当朝第一个首辅林阁老是被这群言官给拽下马的。
此后宸戈年间所有的弹劾,都不及宸戈初年的那场猛烈。
“辰书吏,你说这个胡商案子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新进来的书吏见老书吏们都出去了,难免会聚在一起闲聊,此时一个同僚看向辰方尊。
辰方尊放下手中的册子,她知道答案,因为胡商案不过是掩人耳目,若大京之中因胡商案引发的弹劾阁老之事愈演愈烈,就无人注意到戍边,那么戍边发生的事会晚许多日传到大京。
她的目光微移看向旁处,漫不经心的答:“或许要等查清杀死胡商的凶手吧。”
这个答案可以说极其平庸了。
这时现任文华台执笔从外边进来,叹道:“果然还是年轻人心思简单。”
辰方尊心下一个“咯噔”,随着诸位同僚低头行礼,她明白大人的言外之意是:这个答案不够聪明,你这个人不够聪明。
这个节骨眼上胡商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对方能让胡商死了,也不会给机会查清是谁弄死的。
她清楚,可这些话不是她能说的。
辰方尊微抬头看向这位上司,文华台执笔的官阶很高,但是个闲散官,也一直是处在朝廷边缘,对于进士出身的大人们而言华盖殿、文渊阁才是最终归宿。
文华台是困阻,也是浅滩,更是这位大人搁浅后埋骨的地方。
他心怀远大抱负,可惜止步于此。
而他之后继任的人,是她。
没有多少抱负,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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