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官家怎么突然查问十多年前的事啊?”
“是啊,当年沈家的案子不是查得清清楚楚,板上钉钉了吗,怎么这会又翻出来?”
“重查旧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莫非……”
“啧,咱们就别在这瞎猜了,散了散了。”
几个大理寺的官员凑在一处,对着徐遗查看卷宗的背影悄声议论。
沈来棠,因私吞贡品,以权谋私等数罪并罚,夺枢密院副使一职,赐死抄家,家产充公。沈家男丁充军流放,女眷遣散,任其生灭。
此案一发,张熙岱等人便上书求情,称沈来棠为人清白,为官廉正。到头来,他们却成了沈氏朋党,惹怒赵琇,被彻底排除在朝廷之外。
张熙岱忿忿不平,怒作《弃琼台》一词,至此,仕途无望。
他斥所谓私吞贡品,不过是吕信为掩盖自己的罪行,贼喊捉贼;骂所谓以权谋私,不过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私下利用职权之便,要求官驿为他们行方便,最后纸包不住火顺势安在沈来棠头上……
徐遗敛眸,卷宗上白纸黑字陈述沈来棠的罪名,沈家数十口人背后仍安然无恙活着好几个人的名字。
韩骞、吕信、高贞、宋裕敬……真是好一招祸水东引,栽赃陷害的伎俩。
徐遗在心底默念着跨出了大理寺,秋风急急,从他的衣领钻进去,瑟骨之意仿若当年从茶亭县回程时那般。
这层遮眼的浓浓烟瘴,是时候拨开它了。
此案因私吞贡品而生,那便从南赵各大小驿站入手。
徐遗先是查了当时在淮庄搜出来的贡品来历,这批贡品是永泰十一年北真进贡给南赵的,按照国书上的记录总共一百一十五件贡品,悉数进了大内,再由官家赏了几件出去,数目对得上。
那淮庄的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臣想问永泰十一年北真进贡时是由谁人接待,国书又经过谁手?”
赵瞻回忆:“由礼部与枢密院共同迎接,国书自然是由礼部经手。”
“臣能否看看那份国书?”
赵瞻点头,眼神示意陈内官,没过多久,陈内官便取了国书来。
徐遗展开国书,细细从头读到尾,赵瞻虽不明他的意图,却也猜得几分:“可是贡品有问题?”
徐遗正色:“臣怀疑,国书上记录的贡品数目与实际不符。”
“听勉知说起过你们在别处查到了这批贡品,那依你所见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北真进贡走的是官道,这几个官驿是他们的必经之地。查抄的贡品在栎阳地界出现,臣猜测他们或许在顺定驿与乐州驿之间就将贡品转移了,这两驿之间恰好有条通远河,其水流入兖州的绕云湖。”
赵瞻颔首认同:“当初沈来棠的案子中提到最多的两个官驿就是顺定与乐州,却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徐遗接话:“不仅没查出来,结案卷宗里还将它们抹去了。”
赵瞻:“如今能为沈来棠翻案的有利证据大多皆已被销毁,支持他的人也被贬至各地,仅凭张熙岱的诗稿做不了什么。”
徐遗直视起赵瞻,有些欲言又止:“至少我们知道从何处下手,只是……”
赵瞻意会,面上一副云淡风轻:“你不用顾及我,尽管放手去查,东宫会是你的助力。”
徐遗敛眸,向赵瞻行礼,据实道出自己担忧之处:“太子殿下,恕臣直言,您一番精心谋划让勉知进入朝堂,再把老师请回来,就知会有这么一天。他既知朝廷浊水难清,这次又何必瞒着他,以他性子,回过神来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赵瞻听后喟然而叹,眼中难掩愁绪:“他会明白的。”又满意地看着徐遗,“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徐遗踏出东宫的时候天渐晚,踏出宫门的那刻迎头撞上了一路蹦跶而来的赵眄。
“盈之?你怎么在这儿?”赵眄停下轻快的脚步,手中举着一方小木盒,疑惑着徐遗为何会在东宫。
后者笑笑:“太子殿下邀我赏字画。”
赵眄心想:赏字画?那怎么不喊我呢?
徐遗瞧了眼天色,面色忽生急切,便与赵眄道别:“阿程等着我吃饭呢,走了。”
赵眄见他急忙的背影,脚下就差生风了,便满脸无奈,嘴里“啧啧啧”地跨进了东宫的主殿。
“大哥!我来请安了!”
赵瞻迎着赵眄肆无忌惮的嗓门走出来,也只有在东宫赵眄才敢这么放纵无边。
“可给爹爹请安了?”
“请了请了。”赵眄没有抬头,兀自在桌前摆弄着手中的千千车。
赵瞻对此情景没有太多反应,只因赵眄每次进宫前都会在民间为他搜罗些小玩意儿送他,还语重心长地嘱咐他别总是批折子看公文,累了便玩这些放松放松。更是大言不惭地说少看一天公文,这南赵的天又不会塌,凭此心意,倒让他罚也罚不下手。
他这东宫的柜子都要被赵眄塞满了。
陈内官满脸笑意地进来传膳,赵瞻提醒:“赶紧收进柜子里,陪我用晚膳吧。”
“遵命。”
赵眄将千千车放回木盒中走到一处方柜前,打开柜门,里头的玩具一骨碌地冒出来,静静躺在他脚边。
赵眄边收拾便喊:“陈内官,这柜子你多久没收拾了,都满了。”
“哎哟我的祖宗,您要是少塞点儿,它也不会满呀。”
“那不行,分明是你的问题,怎怪起我来了?”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逗笑了赵瞻,他在桌前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来,便望过去,赵眄竟盘腿坐在地上玩起来了。
眼前有一瞬的恍惚,此时弟弟宽大的身影变成了七岁时的稚童模样,那时也这么爱随意坐在地上玩耍,有时还要央求他抱着去寻那高处。
“勉知,别玩了,快过来吃饭,当心饭菜凉了。”
“来了。”
赵瞻眼中的弟弟小心收起那些玩意儿再关上柜门,向他走来时,又变成了如今已是安王的赵眄。
赵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说得含糊不清:“对了大哥,我来时碰见徐遗了,他说来赏字画,是什么字画啊?”
赵瞻:“陆公,陆邈的字,你可感兴趣?”
赵眄果断摇头,继续埋头吃起来,却渐渐感受到一种不同往常的目光时刻望着自己。
他稍作收敛:“大哥,你看着我干嘛?我最近也没闯祸吧。”
赵瞻笑道:“我是看你吃饭的样子还和小时候一样,有些……怀念罢了。”
“那小弟再向大哥讨个恩典,今晚歇在东宫如何?”
赵瞻没有回绝,可赵眄却觉这顿饭吃得有些奇怪,他问:“大哥,平常我在吃饭时说话,你都会说我,怎么今日不说了?”
赵瞻夹菜的手一顿,心底生出几丝涩楚:“总是不让你说话,岂不是把你憋坏了,不过要吃慢点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