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谨终究是没能看成史家的那处院子。
不是他不想看，而是从东安郡王处偷偷回来后，时间已近黄昏。他同素影换回衣服后，甚至连晚饭都没吃几口，累的到头直接在房里睡着了。
然后他辗转躺了半宿，也不确定谁没睡着，脑袋里全是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只等隐约听见一声鸡鸣后，睁开眼才发现已天亮了。
“……”
林怀谨看着清晨的微光穿透墙纸，在地面上留下的模糊轮廓发呆了一小会。
他是睡眠不深，但在和林黛玉分别前，他很少有这么严重的失眠。
而已从下仆处知了林怀谨今日回来的贾家，赶早就把庆功宴安排好了，只等林怀谨回来，待对方坐着轿子正入贾府大门至荣禧堂前。
林怀谨一下轿子，就见荣国府一众男眷，连着他先前未见的大舅舅贾赦都已是等待多时。一众人见林怀谨过来，忙是吹捧对方竟是如此少年天才。
眼前这一幕让林怀谨想起了他上次来贾家时的情况。他难免觉得有些好笑，便抿唇勾了勾嘴角。
贾政见状，只以为贾府的洗风宴安排得妥当，也笑着拉过林怀谨的手，又和对方聊过几句家常，听林怀谨谈及过些天贾敏可能也会来过贾府的事情。
“这事情你母亲在信里同我说过了……诶，到底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在府里还需得再住几日，或者有什么需要的吗？”
“需要的…”林怀谨停顿。他斟酌说，“我想去见妹妹。”和她告个别。
再然后就是把院子里的东西整一整。他入宫没有什么要多带得东西，更多想放下给林黛玉做个念想。而自从他们两个见过面后，等三五日过去，林怀谨在这边的东西也就搬的差不多了。
因此再过几日，宁国府的尤氏再请贾母看戏时，林黛玉也没得理由推脱。但她同并行的王夫人和贾宝玉到底是有些生分，只接触了一回，就守在自己的房间里，借着备选的理由令着嬷嬷出面，避过一直想要同她多做接触的贾宝玉。
他们两个下一次见面时，是林黛玉去薛宝钗院子里探问的时候。
她撩开半旧的红绸软帘，一进里间，就见两个人同坐在一张炕上，又见着彼此拿过的宝玉金锁，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只笑说：“嗳哟，到底我来的不巧了！早知道他要是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贾宝玉见状，忙是起身笑着给林黛玉让坐，宝钗却道：“这话怎么说？”
“我冒着雪来找你，还没落下就见你这屋子里有个别人，不得我吃吃闲醋？”黛玉笑道。
她坐过薛宝钗的另一边，也不同贾宝玉抢座，听旁边的薛宝钗撂下手上玉，只望着林黛玉，眼眉弯过：“我同宝兄弟怎么聊，都未得急着这么一时，比这他，我倒是更希望你多过来一些。”
林黛玉收敛笑意，她脱下外披，露出套着的大红羽缎对衿褂子，只点了点自己胸口，说叫宝钗把这贴身的金锁给她看看。
这金锁此时不在薛宝钗手上，贾宝玉不解其意，笑说薛姐姐的金锁在他手上，又忙是把锁给了林黛玉。
倒是薛宝钗莫不动声地拢了先前解开的排扣，盖住里面的大红袄。见林黛玉坐过身边，看她摩挲着金锁上的文字，慢慢读出。
“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姐姐这锁是普通的款式，但这话确实有才问，读起来朗朗上口。”
“你又来打趣我了。”薛宝钗嗔怪。她俩旁边，贾宝玉笑着同林黛玉解释，这锁上的字不是薛宝钗配的，是她小时候就着一个癞头和尚送的字来对着打的金锁璎珞。
林黛玉看那璎珞的大小恰当合适，也并不戳穿这番话。只同两人笑着带过前面这番话题：“我小时候也有过和尚来找。”
贾宝玉笑说：“这个也我知道，林妹妹差点被和尚要过去出家。”
“这你就只知前端，而不知道还有个后段了。”林黛玉谈及时，话语有点怀念。
“对方见我父亲说不动，只说过了两句什么好了不好的胡言乱语而去。那天晚上，我父亲却是作了一番梦，记不得梦里梦见了什么，半夜被惊醒时，就听着下人报说，府门前的台阶上不知道是谁留了一份戏折子，那看门的下人还未等细看上面的内容，竟发现折子上的字已经没了。”
林黛玉若有若无的惆怅语气让薛宝钗听着愣了一下。倒是贾宝玉未解其中奥妙，只拍手笑说：“这个故事有趣，我喜欢。”
薛宝钗回过神，也顺着贾宝玉的话下道：“好妹妹，你来同我讲故事的？”
“我来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林黛玉正色说，“年时一过，公主府，郡主府开始挑人了。你收着问讯了吗？”
……那显然是没有。
若不是宫中的嬷嬷提醒，林黛玉也不知道候选公主伴读的讲究要比选太子伴读多那么多。
“姑娘有所不知。”那宫中来的高嬷嬷笑着同林黛玉改过女红书上的花纹。
自从在贾府安稳下来后，她便开始亲自教过对方京绣的几种绣角怎么样出线省力，又怎么样判断什么样子的绣样是上好的针脚。
但同时，高嬷嬷只是让林黛玉浅浅熟悉过京中最新的服装花样同绣法，不叫对方在其他闺房女子前露了怯就是，不必自己亲自把绣品绣完。
“到底这个世道对姑娘要求更高，不得像是男儿一样抛头露面，所以这选伴读的流程，不必哥儿那前阵参的神童举一样，只从礼部挂了名就是。”
“嬷嬷怎说？”
林黛玉靠在香炉边的软榻上，听高嬷嬷有条不紊地讲：“本次是皇恩特放，和三年一任的秀女选秀不同，各家只要把姑娘的名同画像送礼部就行，自是有礼部的官员同着内务府的女官们一一筛选过，把确认无误的名单交给诸个公主，郡主府顺序筛选，发帖子令得选中的贵女去各府上一会。如此全程，可使得贵女们不见生人，只在闺中选拔。”
“这么说，不正是把资料交上去，就可以只等宫中来发帖子了吗？”
“话是如此。”高嬷嬷含笑说，“但正是因的贵女们并不亲自入宫，只送资料，故这资料只送基本资料是不行的——姑娘不是会做诗吗？长公主喜欢风流的姑娘。最爱慕有才华的人。姑娘有诗才，当是随寄一本，附着一并送过去给公主亲自筛选为好。”
林黛玉不懂，她有点犹豫：“这符合规矩吗？”
“长公主不是一个符合规矩的人——公主是当朝圣上的幼妹，乃太上皇后亲生所出，比起宫中，更是喜住京郊的府中。”
高嬷嬷说完，她斟酌语言，只将长公主游船赌酒，跑郊外钓鱼的一些秘事同林黛玉用一手诗歌点了，委婉道来：“三五年前，公主在姑娘这个年纪时，也写过一些诗歌，老奴还记得几首，不知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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