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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
落地窗没关,屋外暴雨如注,狂风卷挟着硬冷的雨珠狠狠地砸向窗帘,木质地板上已经积了一层水渍。
几道惊雷相撞,劈开黢黑的半壁天空,随之溅落的银花瞬间照亮阴暗的屋内。
皮质沙发上,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双眸紧闭,他左手边的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的花瓶,花瓶里的栀子花不知道放了多久,纯白的花瓣上不少已经显出褐色,其中一朵更是已经蔫蔫地垂下脑袋。
“沈先生?”门外的敲打声不断。
沙发上的男人似终于听到动静,他眉头轻挑了下,缓缓睁开双眼,然后提起手边的拐杖走到门口。
“我都说了,我不参加任何采访。你走吧。”他对着门后的那人说。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门外的青年似是很执拗,每到周六就会来找他一次。
“沈先生,我手机没电了。”
沈屿白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摆,凌晨一点,外面的雨下得又急又大,他这里是一栋私宅,不好打车。
他眉头皱了下,随后给他开了门。
顾盼只穿了件短袖,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头发也是一绺一绺地坠在额前,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冲沈屿白笑了下,说:“谢谢沈先生。”
沈屿白拄着拐棍背对着他向前走去,“二楼有客房,明天雨停了你就走。”
顾盼搓了搓手,他没忘来这里的目的,随即应了声好。
雨在后半夜就停了,第二天一早沈屿白在厨房碰到了顾盼。
顾盼解开身上的围裙,端着两份蛋炒饭走出来,笑着说:“沈先生尝尝我的手艺。”
沈屿白没吭声,坐下来。
顾盼:“沈先生——”
“你要是想说有关采访的事,我想我之前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沈屿白放下手中的勺子,看向他。
顾盼笑了笑,“沈先生,我不是来找您采访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他问。
顾盼从兜里掏出他的医师证件,递到沈屿白面前,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已经把我认错四次了。沈先生,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需要及时治疗干预。”
沈屿白猝然站起身,握着拐杖的手用力到泛白,“我没生病,更不认识你,请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顾盼没动,继续说:“沈先生,祝女士您应该还记得吧。是她让我来找您的。”
他话中的某个字眼激到他,沈屿白身形一晃重新跌坐在椅子上,看着他,颤声说:“是卿卿让你来的?”
“是她让你来的。”他低声喃喃。
顾盼嗯了一声,接着说:“沈先生,祝女士说如果你好好接受治疗她就来见你。”
坐在对面的人明显神色一滞,然后他激动地说:“只要她肯来见我,我会听她的话,接受治疗。”
顾盼见沈屿白妥协,随后起身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林小姐,沈先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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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盼的治疗下,沈屿白的精神明显好转起来,他想起了很多事,但同样的也失去了很多。
那之后,他在屋子里再也没见到过祝卿好的身影;听不到她喊他名字的声音;甚至最后他有些记不清她脸的模样,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于是他背着顾盼偷偷地断了药,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建立的卿屿孤儿基金会全权交给专业的人打理。
最后自己连夜坐车赶回了连城,回到了他和祝卿好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城市。
彼时正值夏季,连城多雨,他刚赶到时,整座城市正笼罩在一片阴绵中。
光阴荏苒,连城这座小城也变得繁华起来,但唯有面前的这栋矮楼与周围格格不入。
雨点坠下来,他的右腿开始隐隐发痛。沈屿白告别了司机,然后拄着拐杖朝里走去。
木门上的锁已经生锈了,沈屿白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锁。门吱呀一声晃开,里面的一切还是熟悉中的模样。
沈屿白眼眶有些湿润,他走到桌前,桌面上放着厚厚的一摞书,书已经很旧了,封皮上的透明薄膜都已经翘起,这些都是祝卿好留下的。
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书封上那三个已经褪色的字迹,哽咽道:“祝卿好,你是不是还在怨我,如果我没有私拿你给陆羽的信件,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
这晚,沈屿白又见到了她,初中的她。
那时沈屿白刚知道母亲姜婉离开的真相,一时难以接受,年轻气盛的他当即去找沈知理论,换来的却是被他扔在这座小城里自生自灭的结果。
沈知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想逼他认错,但又怕背上虐子的骂名,于是假惺惺地给学校捐了座图书馆,至此沈屿白虽在校内享有特殊的关照,却也过得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差别。
但他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他的母亲因为他了结了生命,所以这一切都是他活该。
那日,沈屿白趁着上课时间,挑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抽烟,他没想到那个时间竟然会有人经过那里。
路过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女生,哪怕是合身的校服套在她那瘦弱的身体上都会显得很大。她头垂得很低,路过他时走得很快,看起来很怕他。
沈屿白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竟起了一丝恶趣味,他单手摁灭烟头,径自朝她走去。
“喂,同学,”他挡在她身前,嘴角噙着笑恐吓她,说:“你要是敢将这件事说去的话,你就死定了。”
那个女生听了明显一愣,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书。就在他以为是不是真的给她吓傻的时候,她忽地出声,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不要吸烟了,对身体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都没路过的风带来的感知强烈,却自那日午后深深地烙进他的脑海里。
她走得很急,急到他还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她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在眼前。
他嗤笑了声,他竟然第一次被人冷了脸,有点意思。
·
再次见到她是在体育课上,老师组织的活动她从不参加,她好像总喜欢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刚好他也喜欢一个人。
于是有一次他趁她坐在树下发呆的时候,往她身上丢了条杨树的花序,她吓得惊声尖叫。
那次沈屿白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她有一双小鹿样的眼睛,是那样的澄澈,比他之前收集的任何一件琥珀都要惊艳。
可那之后他连着几次体育课都没再见到她。
听别人说,她好像是生病了。
该不会是被他吓的吧。
时间过去了很久,他都快险些要忘记她,却又在数学办公室里再次碰到她。
她站在那儿,听着数学老师骂她,也不会还嘴,真是个笨蛋。
沈屿白走进去,数学老师的注意力果然都集中到他身上,没再管她。然后他无意瞥到了办公桌上那张40分的数学卷纸,原来她叫祝卿好。
离开办公室前,他特意从数学老师那儿将那份卷纸讨来,追上她说:“我数学很好,你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
她听后,不但没理他还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那张卷纸,然后将它团成一团,最后丢到了楼梯转角处的垃圾箱里。
沈屿白有些生气,觉得她不知好歹,但最后他还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将那团卷纸取了出来。
·
他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特意绕远路去食堂,十有八九都能看到她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对着他写的那份笔记本认真钻研。
有时候沈屿白玩心大起,会偷偷扮鬼吓她,刚开始她还会被吓到,后来就不行了。他似是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于是好几天没去找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直到班级里有人传她和他同桌陆羽的八卦,他才又想起她。原来她不是不想说话,她是不想和他说话。
沈屿白为此郁闷了很久,那段时间他总盯着陆羽看。
陆羽一没他帅,二没他成绩好,唯一能胜过他的点也就是家庭比他幸福。
她什么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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