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玳下意识往前走着,脚底碾着沉香木板,她有一个缺点,心念若系一事,周遭万物便似沉入雾中,认不清虚幻,就像她的眼睛,譬如:
谢寻欢此时见她陷入沉思,不自觉连脚步都放轻了,默默执灯照路。
“姑娘等等啊!”
珠玉乱撞的声音打破宁静,王妈穿着艳色衣裳跑了过来,多年的富贵生活让她丰腴不少,不用刻意控制饮食,活动量少,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轻松愉快的状态。
遮云屋出事后,她急忙追上了宋玳。
整个人气喘吁吁,嘴里嘀咕着累死了累死了。
宋玳未来得及留意,还是突然发现前面的路太黑,不好走路才回过头来,见谢寻欢想要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目光,她又走了回去。
宋玳对着谢寻欢笑了笑,知晓是刚刚自己没有注意周围冷落了他,毕竟这几天他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帮她,更遑论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救命之恩。
“姐姐深夜急赶,是有什么要事吗?”有时候明知故问也是一个很头疼的事情,宋玳知道她想问的是遮云屋,可她还是要主动抛一个话题给她。
王妈妈见她主动提及,顿时又换上有耀眼的笑容,“哎呦,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想问问遮云屋刚刚发生的怨鬼啊,月娘平日里不会失掉了面子,你看她今天……”
她瞥了一眼周围,也没什么旁人,就拉住宋玳的袖子,在她耳边道:“你说不会真的是摇芳来索命吧。”
王妈嗓音压得极低,指尖掐进掌心红痕,檐角铜铃正被夜风撞出碎响,灯火就像游蛇,蜿蜒盘旋。
宋玳有些为难,“这……也说不准,我也不是大师,方才也只是略通医术罢了,是人是鬼,还真不好说。”说罢使了一个眼神给谢寻欢。
谢寻欢秒懂,露出一个惊恐的眼神,仿佛刚刚真的有鬼魅作祟。
于是乎,他开始了表演,用一种惊恐万分的表情,生动形象地将方才的场景描述了一遍,为了让王妈妈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还特意自己加了一些有的没的。
谢寻欢忽然掐灭灯芯。黑暗里他眼尾微挑,喉结滚动时带出颤音:"那月娘眼珠泛青,十指抠进掌心,就跟姐姐你现在一样。”
“湖面浮着血沫子,咕嘟咕嘟......"
宋玳一脸正经,谢寻欢有时候特别想问她为什么笑点这么高,配上她平静从容的事情,他真的是不好意思在吓王妈了。
“方才月娘就如同鬼魂上身一般,用着不属于她的音色,说着我好冷不想死,想找一个人陪着她,陪她陪她陪她,双眼充红,声音嘶哑,整人如同鬼魅一般佝偻着身子。”
“啊!”王妈妈丢掉了手中的扇子,吓得捂住了脸,喉咙里发出无意识地呜咽。
谢寻欢一副小生不才,谢谢捧场,却又眉宇添愁,语气悲哀,“也不知道摇芳姑娘生前是受了什么委屈,死后化作水上孤魂,也不愿意安息,就连遮云屋湖中的水都有染红的痕迹,莫非是……”
他故意顿了顿,王妈妈嗓子提了起了,虚弱道:“是什么?”
谢寻欢肯定道:“不甘心。”
宋玳瞧他越说越生动,忍不住接话,“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明明自己差一点就可以和情郎私奔了,姐姐,你说是吗?”
一句话说得王妈妈心跳加速,人心中的鬼魅一旦滋生,就是无间地狱。
今夜降了温,此时她觉得哪怕呼吸都裹着寒霜。
谢寻欢道:“夜深了,还请不要担心,想必明天县令府结案,会一并调查遮云屋一事,今晚还请早早歇息。”
话落,灯火从她身上挪去,阴影落在身上。
王妈处于害怕中,宋玳转身,她下意识道:“什么情郎,她才不是想跟情郎私奔。”
宋玳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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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苑中斜插在冰瓷瓶中的海棠掉了俩片花瓣,却依旧美丽,谢寻欢也跟着走了进来,宋玳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王妈妈连忙去握住她的手。
眼神脆弱,这是人下意识想求他人帮助的细微动作。
谢寻欢倒好了水,坐在旁边,一个低矮的四面小桌,此时竟也感觉拥挤。
坚实的墙壁将凉风挡在了外面,王妈妈喝了一口热茶,整个人也回过了神。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路有俩条,一条是说出实情,另一条则是同以往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所有的麻烦困境挫折都丢给他们,毕竟自己又没干什么偷鸡摸狗之事,没有她白鹤馆,也有白鸡馆、白鸭馆。
都是禽类,有什么区别?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夜夜难眠,总觉得有一场风雨要卷入汀州,将根基薄浅的小苗都吹飞。
宋玳笑了笑,“请说吧,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的,人轻话也轻,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王妈妈踟蹰了一番,还是选择了第一条路,“其实摇芳和言善并不是情人的关系,他们俩个人顶多算是同僚吧,至于为什么后来摇芳对外宣称言善是情郎,我倾向于他们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摇芳要离开这里,她想脱离这里。
“同僚?”宋玳道:“既声称是同僚,摇芳真正的任务应该是为仕途买卖做牵线吧,言善应当没有这个耐心去教学生。”
此言说得王妈妈面红耳赤,继续道:“其实我对她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和陈县令私底下往来密切。”
“姑娘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摇芳和陈县令有关系。”
宋玳如实道:“天下无人不知梧国缺乏可用之才,料不料到,都没有关系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是你们太猖狂了。”
她微微抬头,“是你太贪心了,想要源源不断的银子,却又想安稳过日。”
此话一处,王妈妈的脸变得煞白煞白,几度想张口说话,最后化为沉默。
她知道已经什么都瞒不住了,是从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
她不知。
汀州的几个秦楼楚馆,就属白鹤馆建的最晚,她本来只想换个生活,直到有一天,摇芳向她表演了一首曲,她便将她收了进来,做了白鹤馆的头牌,摇芳是个性情中人,不嫉不妒,既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是否美丽,也不在乎有没有新人在古筝上的造诣超过她。
天下没有她害怕的事情,她为白鹤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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