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和阿山从鬼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了。
院子里只有谢惊风在等她。
乌木脱掉黑袍和面具,皱了皱眉,看向垂目坐在院中的谢惊风。
“长风和青岚呢?”乌木问。
“我让他们先回去睡了,两个小家伙修为都不够,早点休息也能少受点鬼气侵蚀的影响。”谢惊风道。
乌木点了点头,在谢惊风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似乎也没有要回房睡觉的打算。
阿山摘了面具,袍子却没有脱下来,眼底是一片阴沉沉的冰冷,侧身站在乌木身后一步。
正是十五的日子,月亮又大又圆,清泠泠的洒在大地上,给地面覆上一层薄霜。
乌木他们三人安静地在院中或坐或站,像是捕食者在狩猎前的耐心等待。
月亮西沉,躺在山弯弯里,像是在摇篮里安睡的小娃娃。
乌木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正是此时,传来两三道破空声。
阿山伸手飞快一挥,捉住了疾驰而来的飞刀,毫不客气地抖腕回敬了回去,眼底一片寒意。
谢惊风沉了眉,眉目中是不可遏制的盛怒,声音冷得像要把人冻成冰碴:“动我师妹,问过我了吗?”
院里安安静静,仿佛那飞来的几柄飞刀只是错觉。
“呵。”谢惊风轻笑一声,食指在院中的石桌上扣了扣,发出最后的通牒。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自己出来。”
院里仍旧安静如故,只有风吹竹叶发出的簌簌声,没有人声向东
月亮悄悄从西边沉了下去,地上亮银的霜被一片漆黑所覆盖,窸窸窣窣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涌动。
乌木打了个哈欠,把阿山拉得离自己近了些。
屋外传来好几声惨叫。
谢惊风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食指仍旧在石桌上缓慢地敲动着,在黑暗中发出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嗒,嗒,嗒,
一声又一声,仿佛阎王催命,小鬼索魂。
乌木悄悄将脚抬了起来,放在阿山的脚上。
地上的黑暗一层一层地涌动,仿佛无止境地向远处蔓延。
惨叫声传来的地方似乎距离更远了些,显得有些缥缈。
乌木没有开口阻止,只是默默把阿山又往身前拉了拉。
——惹上蛊师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而现在,他们只需要等。
——等那幕后之人九死一生地杀到这门前来,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他们磕头谢罪。
夜风吹过,凉意丝丝缕缕地渗入骨髓。
乌木面无表情地拉着阿山,不发一言,手指微微颤抖。
阿山看着乌木,皱了皱眉,取出一件黑色斗篷来替她披上,将人好好拢在毛绒绒的斗篷之下,伸手半环住了。
这是一个警戒和保护的姿势。
谢惊风仍旧用食指敲着石桌,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敲击的速度加快了些,驱使着脚下那一片黑色的海洋,更迅速地蔓延向远处。
乌木安静地靠着阿山稍微休息了会,却丝毫没有要回房里的意思。
——她才是这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阿山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些,是相当不悦的样子,脚下的黑色浪潮默契地从他身侧绕行,勉勉强强空出来一小圈干净的地面。
惨叫声越来越远……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这处小院的木门被礼貌地敲响了。
咚,咚,咚。
是青铜门环与木门相撞的声音,门外等待的人恭敬地敲了三下,明明相当礼貌,却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迫切。
谢惊风坐在石凳上,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嘲讽的讥笑。
乌木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门外地响动大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和微不可闻的啃噬声,在黑夜中无端的显得有些恐怖。
门外人再次扣响了门扉,三响,恭恭敬敬。
“呵。”谢惊风发出声轻笑,在空旷的院里悠悠回荡,为深重的黑夜平白又添了些瘆人的寒意。
不过门外人倒不需要再敲第三次门了,因为谢惊风终于慈悲地开了口。
“进来吧。”
听见这话,门外先是一阵响动,然后便是“吱呀”一声,院门被轻轻推开了。
“谢兄。”门外那人甫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向他们抱拳行了一礼。
谢惊风冷冷看着他,没搭话。
那人脸皮也厚,竟也不尴尬,又朝他拱了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下柳如澜,特来请谢兄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谢惊风面如冠玉,薄唇含笑,说的话却冰冷刺骨:“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称兄道弟?”
乌木侧了侧头,不经意掩去唇角笑意。
阿山见了,目光竟也不自觉柔和几分。
但柳如澜可没他们这么轻松,他站在谢惊风的威压之下,只觉得脊梁骨都要被压断,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外往外冒。
更何况他常年身居高位,谁见了不卖他两分面子,谁知今日竟受到这无名小卒这般羞辱,柳如澜面上虽还维持着端方,口里牙齿却都快要咬碎了。
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柳如澜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面上却还要保持恭敬友善的微笑。
柳如澜笑道:“谢兄哪里的话,小弟仰慕您很久了”
“哦。”谢惊风道,“有多久?”
柳如澜一噎,真没想到这人竟真的把话往死路上逼,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他身后的柳三斗微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有些好笑,脸上却仍保持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恭敬的姿态。
“说啊,”谢惊风敲了敲桌子,面上似笑非笑,“给爷爷我说说,你仰慕我多久了?”
柳如澜心里恨得厉害,但技不如人只能低头赔笑:“在下第一次听闻谢爷大名,便已仰慕不已了。”
“呵。”谢惊风轻笑了声,叩了叩石桌,地上的黑潮从乌木他们身边穿过,密密麻麻地挤到门前的五个人身边,发出轻微的嘶嘶响动。
定睛一瞧,正是数不尽的虫蛇鼠蚁,正迫不及待地磨牙吮血,等待蛊师的命令,欲择人而噬。
乌木舒了口气,将脚从阿山脚上放了下来,把人拉到旁边坐下,仔细嘱咐阿山也取件袍子出来披上。
阿山点了点头,取出两件袍子来,将金丝镶边的黑袍自己裹好了,又把绣着暗纹的青竹袍子递给乌木。
乌木笑着将袍子接了过来,转身唤了一声师兄,将袍子给谢惊风披上了。
谢惊风转过头来看向乌木,手上摸了摸袍子里柔软的绒毛,寒潭般的眼底终于溢出几分暖意,朝他们点了点头。
那边的柳如澜他们却没有这般轻松。
翻涌的蛊虫仿佛将内心隐秘的恐惧具现化于现实之中,无声地对他们造成压迫和威胁。叫他们在这门槛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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