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们需得秘密行军。”
罗锦开始慢条斯理地同单参道,“至少在抵达上京前,长陵营行迹不能暴露。”
楼若心知,如今能留在长陵营中的将领,全是当年随舅舅征战四方的心腹。他们愿意替舅舅守住长陵,还愿意听她调令,已是她最大的荣幸。
所以此行,她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其次,长陵营将领不听你们天子调遣。”见单参并未多言,罗锦转而继续道。
“这……怕是……”
见他犹疑不决,罗锦挑了挑眉,“怎么?不行?”
单参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进得哪是长陵营,这分明是能食人的虎穴。他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一想起此行目的,他又只得咬牙应下:“行。”
“粮草马匹也请你们天子想办法。”
最后的条件说出口,罗锦便站回了屏风后,等单参的答复。
他倒是不再扭捏,反而很爽快,“这没问题。我单参今日便应下了,还望长陵营即刻整装出发。”
“不得延缓。”最后几字咬得格外重。
随即便出了门。
晋珍在一旁,眉间却紧皱皱的,不曾舒展开来。看着单参远去,她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
是日入夜,长陵营内灯火通明。
楼若去见年事已高的的通军齐老将军,代整个长陵营向他辞别。屋内烛光昏暗,照得他面上的皱纹更深了。
“阿若拜见老将军。”久违的问候。
齐呈守着长陵已经守得心力交瘁。
十九年前,皇室覆灭,他随着大将军来到长陵,替楼氏皇族驻守这最后一方净土。后又听闻阿若公主活着,大将军将长陵营交予她,欲助力公主兴复故国。
可一朝惊变,斯人已逝,独留他这把老骨头还在苦苦支撑。
“殿下……”他太累了,真想就这样睡过去。
楼若连忙应声,只是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齐老将军,阿若回来了,阿若没事。”
她三年前离开长陵时,齐呈年岁虽高但身子骨硬朗得很,他还曾同舅舅请过令要领着长陵军去漠北,再打一场酣畅淋漓的仗。
可如今微光之下,只剩一个强撑病态的老人。
“刚回来就要走啊?”齐呈还能听得见外面的声响,他行军打仗,耳力总要比同龄人好一些。
见楼若点了头,他又强撑着坐起来,“什么计划?”
楼若不好再遮掩。
“我想,直攻淮州。”
这是她想了很久的。
王军已经先行一步,淮州此刻定是兵力稀疏之时。借此良机,攻下淮州,作为长陵军最大的退路。
“然后呢?”齐呈继续追问。
可楼若不想再说下去。将军已经垂暮,她不想让他再为她劳心费神。
“你不愿说?那我替你说。”
“攻下淮州,却不准备入上京,对吗?”齐呈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泪光。
他的心绪更是久久难以平复下来,“殿下!不让长陵营入上京,你会死在淮州的!”
无论是钟王还是沈弃哪一方赢得此局,长陵营身在淮州便有最大的生机。可殿下不一样,她的身份,只会让她无路可退。
她硬要孤身一人,便是彻底的死局。
齐呈的声音颤得厉害,手上紧攥着长陵营的军印。
此行若如他所言,他不会将军印交予殿下,他不会再有所求,他宁愿让整个长陵营就这样一直稀里糊涂地走下去,他宁愿将领们不再拾起刀剑,不再打一场仗。
至少这样,殿下还能好好活着。
可楼若偏要一意孤行,“不能入上京。我带他们入京,定难以全身而退。齐老将军,阿若求您,就听阿若一次吧。”
这是她第二次真正地求齐呈。
这一次他没有像第一次一样,疾言厉色地回绝她。
可能是因为他真的老了,愁绪硬要抢走他的理智,连语气也变得沉重不堪:“你叫我黄泉之下,如何向你舅舅交代?他将长陵营交到你手里,所求从来不是你要护好他们,而是他们要护好你。”
“你不欠长陵营任何,但我、乃至整个长陵营都欠你舅舅一条命。”长陵军营中,谁不是被大将军从战场上拼死护下来的。
他们无妻无子,只有一腔孤勇,要报这个恩。
楼若知道这些,“可你们不欠我什么,我没有资格让所有人陪着我去冒这样的险。钟王沈弃之争,若能攻下淮州除掉钟王,沈弃或许会放过长陵。”
“但若沈弃倒台,不入上京,钟王没有理由诛杀长陵军,他们便还有一条活路啊。”
“要这样的活路,有何用?”齐呈知道,他拦不住她了。
也知道,在这样的乱局之中,想要保全所有人,已然是妄想。
楼若偏要在风雪之中去赴这样一场死局,是长陵营中人毕生之幸。
在长久的静默之后,齐呈还是将军印交到了楼若手中,“去吧。”
楼若起身跪别,“阿若告辞。”
他们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
*
军营整顿之后,便要即刻启程。
单参命人将行军图交到楼若手中,还言之凿凿地确信,“这条路,是最快、最隐秘的一条路。”
可晋珍当即否决了,“殿下,不可。”
“为什么?”楼若不解。
按照行军图所示,这确是一条近道。况且途径淮州,正合她意。
晋珍说不出所以然来,只一个劲地摇头,“殿下,真的不能走这里。”
楼若察觉到了她的异常,随即遣走了底下的众人,轻声询问道:“是你发现什么了吗?”
晋珍却“扑通”一声地跪在了地上。
“小人对不住殿下,欺瞒了殿下。但那个单参,他不是陛下的人。他以陛下之名任命长陵营,一定别有企图啊!”她的声音此刻在空荡的殿内格外响亮。
楼若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
她反复去看晋珍,可晋珍始终心虚地低着头,不肯抬头与她对视。
那一刻,她全明白了。
为什么晋珍在别宫,却能那么清楚宫中、甚至后宫中的事?
“你是沈弃的人?”
楼若心中顿觉压了一块巨石,沉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在等晋珍的回答,等她摇头,等她说一句自己冤枉。
可她始终没有说,只是将头抵在地上,带着哭腔承认道:“是,晋珍是陛下的人。锦绣十三年,晋珍奉端惠太子之命从漫天火光的尚书府救走陛下,伤了脸,因此深受陛下信任。”
“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早早知道单参不是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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