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刺得楼若无比清醒。
巡防的将士闻声已经匆匆赶来,为首的看着眼前二人,神色不解,“单小姐可曾遇到可疑之人?看您这脸色不大好看。”
楼若只得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待他们走后,才敢对上屋顶沈弃疏离又不屑的目光。
掌心还在因为刚刚不受控的一巴掌隐隐作痛,她不知沈弃何时变成如今这样,黑白不分又孤注一掷。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样。
相伴的十数年间,站在她身旁的沈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楼若已经无处可寻。
而如今窥得的到底是面具之下真实的沈弃,还是又一层面具之上的伪装。她更无从得知。
相视无言。
最后还是楼若俯了俯礼,拉过罗锦朝着风雪之中的周城内走去了。她面上没了之前愤恨的情绪,唯握着罗锦的手愈发寒冷。
“殿下……沈弃他……”罗锦变得犹疑不止,不知该不该开口。
可楼若却镇静得可怕,一字一句分析着。
“他这招虽险,却是良计。将钟王的先行军暂且打压至此,他在上京的处境倒不会太被动……”想到某处,楼若又补充道:“何况,他手里还有最大的筹码。”
罗锦立即明白过来,“殿下是说,清平……”
钟王待清平这个女儿是极好的,又因年幼时受他牵连,平白吃了不少苦,钟王心中对清平还有不少的愧疚。
沈弃若真要以清平来威胁钟王,他也能暂得喘息之机。
可他当下,最大的困境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沈弃手上连为他冲锋的人都没有。
不然他便不会,亲自来周城一箭中伤赵清屿。
如此拖延时间,他到底在等谁。
*
赵清屿清醒得比所有人预料的都快。
大夫正为他调剂最后一副方子,上一刻口中还在叮嘱七元:“切记要以此为引!切记……”
下一刻便听到榻上之人微弱地呼唤:“七元……”
他觉得口干得紧,“水……”
七元便立刻倒了水前来,替他一点点润在口齿处。嘴上还在不停地道:“参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快!将此事告诉单小姐……”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赵清屿便一把打断了他,“单小姐……我不是命你送她回府了吗?你为何没去……”更是踉跄地支起身子,止不住地咳了几声。
“咳……咳咳……”
七元连忙解释,“您都伤成这样了,单小姐哪里忍心离开啊。”
可赵清屿的语气越来越重,“你是不知道此后的凶险吗?万一我们出了事,她怎么办?你叫我如何……”
要是放在以往,两人争论至此,七元便不会再惹赵清屿生气了。可今日他不知怎么了,硬是又顶了嘴,“单小姐回了上京城便会安全吗?晋阳公站在哪边,参将又不是不知道。”
赵清屿被堵得没了后文。
楼若进门时恰好就见这两人赌气的模样,虽不知因何而起,她还是试图劝道:“这是怎么了?平安醒来是好事,怎么……”
话音未落,七元便撒腿跑了出去。
只留下楼若和赵清屿相对而望。
终还是楼若开了口,“我看最近天气阴沉,你的伤势正是关键时候,要保持心情舒畅,便不要与七元置气了吧?”
可赵清屿没有回应。反倒将话题扯向了另一边,“单小姐,现下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这儿吗?”语气认真又严肃。
一双眼睛紧盯着她。
楼若被盯得心中发麻,思索该如何将真相告知他。
心上人早已入宫为妃,还在宫中被人害得丢了性命。她是借尸还魂来的前朝公主,此行是为了……
这想法当下便被她否决了。
若真如此告诉赵清屿,他只怕要晕过去。
思量之际,赵清屿却道:“重逢时,我便觉得你和从前大不一样了。那会儿我以为是公府中的规矩多,束缚了你。可你的眼神,我想不通……”
全无爱意。
“或许是我多想,可我还是想听一句实话。”
静默良久,整个内室仿佛落针可闻。
“我确实不是你口中的单小姐。”楼若心知无法避过他,只能直视他的目光,将一切有关静妃的实情告诉了他。
实情残忍得让赵清屿难以接受。
他几乎是强行要坐起来,全然不顾腹部的伤痛,坚持向楼若靠近了些,苦笑着一遍遍问:“你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前几日还意气风发、无边潇洒的少年将军,此刻身心交瘁。眼眶含泪时,心中想着的全是逝去的一幕幕过往。
他和单苑静初识在京郊怀柔。
也是这样一个冬日。但彼时,她还不是公府的小姐,他也没做成什么将军。乱世中,只有浮萍。
他听闻端惠太子不日将重返上京,再立新朝。他满腔热忱也算有了可报之处,便急着赶回去。可风雪太大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便只得在一处荒庙落脚。
入了庙,只见一女子,便是单苑静。
她目光凌厉得很,说话也不曾客套,只揪着他问:“入城的是新天子吗?若不是新天子,你眼巴巴地跑去作甚!上京可是吃人的地方。”
那时他确信,“端惠太子是前朝宗正子,怎会不是新天子?”
可第二日便被打了脸。
人人都传,那位入京的端慧太子是个冒牌货,还是个女子。他气愤极了,要去讨说法,又被单苑静拉住,“我跟你说了,上京城是吃人的地方,你怎么就不听呢。”
那时他没明白这话的含义。
直到传来钟王拥立那位一直蛰伏在假太子旁,颇负惊世之名的谋士沈弃为新帝,直到那位新帝将假太子赐了死。
他才堪堪意识到,上京城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位高权重之地,哪一处不在吃人。
他听了她的话没再入京。可她却无法再逍遥自在。
因为晋阳公府的人来了。
他们说单苑静是晋阳公流落在外的嫡女、贵女,要接她回家。那么多人羡慕她、捧着她,只有他知道,她才不愿意回去。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他只有入了京拜新帝,请求新帝赐予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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