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戈壁之间,贼寇围着一只落单的商队。
商队里多是男子,却也阻挡不住人数明显是他们两倍的贼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逼近。
“阿娘,别怕!”
赵萦躲在人群之中。孩童的身形遮不住任何人,却还是颤抖着抽开小刀,将阿娘护在了身后。
人群窸窸窣窣,护卫们紧紧握住手中刀剑。
有妇女绷不住哭出声来,被一旁人拉住止了声;有小孩尖叫吵闹着,又被家人强硬地捂了嘴。
就是一霎——
贼寇蜂拥着上前,人群瞬间被冲散开。
刀剑相接混乱之中,护卫们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败下阵来,在他们的妻儿面前,被缴了兵器,一剑穿胸。
或被分成了几块,尸块被鲜血卷着如泉一般淌在了黄沙之上,弯弯曲曲地漫到了妇孺们脚边。
骇人的哭声顿时响彻云霄。
呕!
如此可怖……
李阿叔、丘哥哥、霍爷爷……一个个鲜活的人,昨日还在同她交谈,今日便作了泥。
赵萦浑身颤抖,止不住地弯腰干呕。
那领头的贼寇却忽然把视线凝在了她的身后,大步走来。
她迟钝地回头,见着那人一把揽住了阿娘的腰将她扛了起来。嘴里囔道,“弟兄们,你们看,外族的美人!”
“娘!”
她咬紧牙关,抽出小刀,猛地扑上去,却堪堪扎中了那人的手臂。
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腾空起来,重重地坠到了地下。
赵萦猛地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浑身上下被汗浸湿,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外间的宜明被她的动静惊醒,匆匆披了件衣服便下榻来给赵萦倒水。面上满是担忧,“娘子又做那个噩梦了吗?”
赵萦喝过水,勉强镇定了几分。从枕下拿出一个青金石的坠子,紧紧捏在手里,才觉得那些事似乎都已远去了。
那个噩梦终究没有做到头。
意识昏沉之际,一队轻骑兵路过,少年将军剑如寒星,劈开了梦魇,然后施施然离开。
若不是这个坠子被落下,一切好像真就如一场梦一般。
“没事。”她将坠子塞进荷包之中。
抬头望了望,已经有几缕光透过紧闭的窗将房间照亮,索性起身,“宜明,替我梳头吧。”
这个点恰是二婶教导凝姊管家内务的时间。从她的院子走到那,二婶刚好有空闲。
宜明手极巧,不到半天就捯饬好了她的装束。只是上妆之时,她却犯了难,“娘子这伤……”
“不必遮了,二婶出身医药世家,我此番去——求药,不是很好吗?”说到求药二字,赵萦停顿了一下,靠近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幼年时期,她的眼眸极明显的深邃,十足十的异族特征。如今豆蔻年华,她的眉眼竟罕见的变得柔和,像极了阿翁。
而那道疤经过一晚上的放任,变成了暗红,附在她的眼下,一眼望去是极骇人的模样。
赵萦很快收回目光,戴上一旁的面纱。
昨日下过一场雪,府中尚有积雪堆积。
赵萦走到二房院中时,周遭不见仆妇忙碌的身影,院中的石砖上却早已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足履踏上时,每一步都极稳。
“你将这些账本拿下去再看看。”
二婶高坐在堂上,十字髻将她整个人又拔高了一层,少见的有些严肃。
赵凝接过账本退下,只来得及与赵萦对视,便擦身而过。
但赵萦却看到了她面上的疲倦与乏力。
“问二婶安。”赵萦飞快地收回目光,行了个礼。
二婶心情不佳,但她不过是无关痛痒却有几分惹人怜的子辈。
她规矩着,来讨些好处,应当不至于被拒绝。
果不其然,姜姒的神色有些松动。揉了揉眉,“这外头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
“新年自是要向长辈请安,我一是为讨彩而来,二是……”赵萦讨了个巧,见姜姒笑了,才轻揭开面纱,露出那抹红。
姜姒的面上的笑瞬间停住,转为怜惜,只是身子依旧不动,稳坐高台。“好好的脸怎么弄成这样?”
“昨日回去夜深雾重,不小心磕到了树上。想着二婶您医术精湛,定有些独门的方子,不叫我落下疤来。”说着,赵萦向前凑了几步。
那抹红在视线中愈来愈大,姜姒忙转头吩咐,“去把我调配的云肌霜拿来。”
东西到手,赵萦也没了待下去的理由,行礼告辞。
身后却传来一声,“等等。”
她转头,便见着高台上的美人面上出现罕见为难神色。“阿萦,你可知道你凝姊最近见着什么人了吗?”
她的脑中浮现出团圆饭上凝姊泼酒盏的画面,转瞬即逝。
她摇头,面上适时地露出诧异的神色,“不曾见到,是凝姊出什么事了吗?”
“你近日和阿凝走得近些,帮我看看她同什么人来往。”姜姒眼眸半合,片刻又睁开,“若你帮了二婶,定有重谢。”
“重谢”两字被姜姒咬得极重,倒让赵萦有些心颤。
只是,转瞬间她便清晰了过来,姜姒的承诺如井中之月。
总归她想要的,这人给不了。
她行了一礼,鹅黄色的裙摆泛起涟漪,“二婶这说的什么话?既是二婶之托,阿萦尽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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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覆盖的冬日很快过去,初春已至,建康的柳树冒出了新枝。
“萦姊!师父叫你了。”赵筠忽然大声将赵萦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她抬头一望,程师正在擦他那把红缨枪,雪白的帕子抹过,枪上泛起冷光。
“师父。”她迟疑地走上前伸手。
对面人放下手中枪,递来一把弩,一落到手心沉甸甸的。
“今日不练剑吗?”
“剑始终是近身的功夫,对你的用处远不如弩。”
程师一路走到靶场末端,将草人按远近立了一个又一个,直到靶场布满草人才停下,“从近到远,直击要害,不射完这些靶子不能休息。”
“这么多?”
赵萦调试着手中的弩,一声惊诧从边上传来。
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阿筠那丫头。她身子骨弱,来武场不过是练些强身健体的五禽戏罢了。此刻看着满满一个场的草人,面上露出讶异。
“这不算什么,但要你来做的话,射完只怕天都黑了。”
“人与人生来不同,我做不得这个,但论谈经论玄,你也比不得我。”赵筠不予置否,她在经纶玄学上的天赋自少时便展露。
“如今天下太平,陛下以文治天下。练就武艺者不过敌几人,而文章之道能化千人。我观萦姊,平日花在武艺上的时间怕是超过经史了。”
“陛下尚文,文史自是不可弃,但我们是武将之家,武艺亦不可懈怠。你看凝姊,虽日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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