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与你兄长是如何相识的？”
她调笑道。
“抱歉，在下不知，也不愿意知道……烛姑娘可否答应在下？”
温乾立马回答，他希望烛凝就此止住话题。
“哈哈，不愿就不愿吧，这位公子，我已经观察你好久了，容许小女子问你一句，你真的仰慕你的兄长吗？”
烛凝放开手臂，温乾感觉她的语气变得冰冷。
“你在说什么？”
他反问，并不是因为没听懂她的话，而是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个答案很明确的问题，
“你的兄长曾与小女子说过你，你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吧……他的母亲是大夫人，可你娘呢？”
烛凝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抛出一个问题。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冷了，手往腰间一探，握住剑柄。
“姑娘东拉西扯，到底想表明什么，在下不妨告诉姑娘，从小到大，有多少人想要用阿娘来离间在下与兄长，可他们这样做，除了展现自己的无知和愚蠢外，没有任何作用。”
他闪身，在黑暗中和烛凝面对面。
“哎呀，公子误会了，小女子不过一介舞姬，胆子小得很，哪里敢做这种事啊。”烛凝嗤嗤地笑着。
她都敢偷情了，还说自己胆子小，温乾在那一瞬间无语了。
“不瞒公子，令兄与我说过公子的娘亲……听说她很美，也很温柔，只可惜红颜命薄，早早地被病痛夺去了生命，听说她本有机会出府，可是念着公子，只能留下，也是可怜。”
烛凝似在感慨。
温乾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这个女人与他非亲非故，不过是仗着一点姿色勾搭上了兄长，知道了一些事情，居然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评价他的生母。
想到娘亲那张温柔的脸，他气急之下居然还生出了几分伤感。
“姑娘，在下离开了，若是姑娘再这般乱嚼舌根，在下就是冒着被皇上责罚的风险，也要给姑娘一点颜色瞧瞧。”
他已经竭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了。
“你生气啦？想走，就不怕我将你先来的事情告诉你兄长？想必那位正人君子听到了，从今往后就会对你这个弟弟另眼相看呢……哈哈哈。”
她仿佛丝毫感受不到他言语中的杀意，依旧在不断试探他的底线。
“姑娘到底想怎么办，算算时间，兄长也该来了吧。兄长离了姑娘，照样有无数美女投怀送抱，可姑娘离了兄长，便会饥渴而死吧……”
他已经开始羞辱她了。
“这就是你可悲的地方了，我并不似你们这般，有这么蓬勃的欲|望，说起来，还是你兄长主动找上我的呢。”
她不甘示弱，轻飘飘地嘲讽他的兄长。
温乾此前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女子。他相貌，武艺，家世都好，早就习惯了各种美女讨好他，如今面对这样一位风尘女子，怎能不气。
“缠绵之时，你兄长夸过你，说你能文能武，大有前途，还生怕我的心被你抢走呢。”
她终于说了一句好话。
听罢，他心里的怒火居然消散了一点，虽然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心，但他还是因为兄长的夸赞而感到高兴。
“你在开心么？”
烛凝又问。
“哼，这次我真得走了，我就不相信，兄长会为了一个下贱女人跟我翻脸。”
他落下狠话，准备离开。
“你真可怜。”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去。
借着刚刚从窗户泄进的微光，他看到了女子的轮廓。
“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将剑拔出三寸，声音不可控制地放大。
“我要再说一遍吗？如你所愿……你真可怜。”
她居然真的重复了一遍。
温乾觉得这一切都有些荒谬：她，一个风尘女子，皇帝的玩物，居然会说他可怜，她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又知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配吗？”
他的言语蕴含浓烈的情绪，像是要把她撕裂。
“所以才说，你可怜呐。”
她回之以怜悯的口吻。
他拔出那把剑，架在她脖子上，还故意用剑锋在她脖子上划拉两下，感受到有液体流出后，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等着她求饶。
可是她没有。
“说到你娘亲的时候，你会悲伤，说你兄长夸你的时候，你会喜悦，戳你软肋的时候你会愤怒，现在又做这种动作，等着我向你求饶，以满足你那无聊的自尊心，唉，你真是永远会为情绪所控，这样看来，你怎么不可怜……”
她的语气中仍充满怜悯，但这落到温乾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可笑，你在皇上和兄长身|下摇尾乞怜之时，难道不会有情绪波动吗？”
他越来越急，开始口不择言，极尽可能地羞辱她。
“哈哈，你在从我身上寻找优越感吗？大名鼎鼎的景辉七卫居然和一位他口中的下贱女子比较，这说出去，你不是显得更可怜吗？”
她丝毫不在意架在脖子上的剑，而是捂着胸口笑了起来。
他瞳孔骤缩，握着剑的手不住颤抖，又将剑往她的脖子深入了几分，更多液体流到他的剑身上，可是他依旧没能听到她的哪怕一声痛呼。
“咚咚咚。”
窗户处传来敲击声。
“你兄长到了吧。”她朝他走来，剑锋切割皮肉的感觉通过剑柄传来，按照他的估计，这把剑应该将她的脖子割了小一半了，然而她的步伐依旧那么稳健。
他开始怀疑她不是人类，想到这里，他不知怎么的，居然怔住了。
她趁着这个机会，走到他跟前，附耳道：“我可怜你，就回答一下你刚刚的问题吧，我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我不爱任何一个人，不恨任何一个人，如果哪一天我突发奇想，弑君夺位，你也不要奇怪啊……”
他忽然明白了，她所说的可怜他，并不是对他抱有什么感情，这不过是上位者俯视下位者时所惯用的话术罢了。
不对，他怎么会成为下位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在加上兄长即将推门而入，于是他慌张地从另一边窗口跳了出去，直到跑回住处，心中的阴霾都没有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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