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看到闻元挡在她面前，池小璐睁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
“我绝非流暗！也不会被流暗吞噬！我就是我！”闻元低吼道。
“你，你怎么会是流暗呢？”林微澜捂住嘴巴，震惊道，随后，她猛咬嘴唇，用晶亮的眼睛看着闻元，“我还记得，我和婆婆第一次来弥安村时，就是你为我们引路，给我们东西吃，让我们住地窖，虽然之后的你很讨厌，但，但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你，怎么会是流暗呢！”
黑色物质已经缠上了闻元的手，要把他的手臂吞噬。
闻元没有说话，他忍受着痛苦，想要把它们从他手上拉掉，可仍是徒劳。
“你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不是说了我比你强吗？你在担心我？那你未免也太好笑了！”池小璐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她凝视着闻元，语气不善。
“我不明白。你真的一直在看着我吗？”闻元的嘴唇已经发白了，可他还艰难地看着池小璐，居然还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呢？不要再骗我了……”
听罢，池小璐的神色有所松动，她似乎明白了闻元的想法。
现在他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本来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人，可突然有人告诉他，他是可怕的流暗物质，他回想着自己的过往，嘴上说着自己不是流暗，但是心里对自己的人格产生了怀疑，现场只有她似乎知道他的全部。
他想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决定着他之后的行动。
这个少年，居然在这个瞬间，把自己的未来交到了她手上。
可是，她不过是一个记录者，之前的所有行动都是一时兴起，她还美滋滋地打算恢复法力后立马强行消除他的记忆，然后继续当旁观者，记录完他的一生后就赶快回学校写论文。
“请你告诉我……”闻元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了。
林微澜也知道他现在情况危机，受不得半点别的打扰，于是乖乖站在旁边，本不想发出声音，可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却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只能捂住嘴巴，低声呜咽着。
林玄明看着手臂发黑的闻元，心觉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饶有趣味地看着挣扎的闻元。
“我的工作是记录你的一生。”池小璐收敛自己的所有表情，冷声道，仿佛一个木偶。
“记录？纪露……”闻元不能理解她的话，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眼里有破碎之色。
“就是，我只会看着啊，你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之前我说的话，做的事，都只是因为我无聊，想找点乐子罢了。你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你在我面前变成怪物，我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这话说完，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的确是她心中所想。
闻元正在费力思考。黑色物质仍在进攻，他因为承受不住痛苦，直接跪了下来，双手撑着地。
她的话实在是太尖锐，太冰冷，让他难以呼吸。
乌黑的发丝垂落，闻元的视线开始模糊，无数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可是……”
眼前出现了两只脚，可他没有力气抬头看那个人，只能勉强保持神志，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可是……你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堕落，也太没有意思了。你有时候傻傻的，总是会凭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做一些让我吃惊的事……”
他听着她说话，感觉有一双手把他托了起来。
他看到了她的眼睛：明亮，清澈，无情，但是映照着他的样子。
“所以，不必询问我的看法，你永远都是你自己，无论成为什么样。选择了想走的道路后，无论什么样的苦果你都得咽下，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见证你的丑态，你悔恨的模样……我真想看看，你会走到哪一步。”
她的言语依旧很尖刻，可他笑了。
“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那你可看好了……”
他原本黯淡的眼睛终于变亮了，他站了起来，看向不远处的林玄明，狂笑起来。
林玄明终于不再是看戏的样子了，他眉头紧锁，一挥手，闻元手臂上的流暗更加疯狂地扭动着，可它们无法再向上。
闻元浑身散发出幽蓝色光芒，头发飞舞，他合并双手，幽光从他的指缝中逸散。
“哈，为了对抗流暗，你居然撕裂自己的灵魂，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可能因此变成痴儿吗？”
林玄明恼火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愿意被侵染，我就是我，怎么可能混入别的意识！”
闻元狂笑，加快手中动作。
“撕裂灵魂吗？我之前听过，好像很痛，比直接被劈成两半还疼，他怎么还在那里笑，我以前竟没看出，他是这样疯的一个人。”林微澜喃喃，她没有阻止闻元，而是尊重他的选择。
就在闻元即将把沾染流暗的魂给完完全全分离时，流暗褪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林玄明似乎受到的打击最大，他脸色煞白，跪在地上，想要捧起流暗，可它们很快就从他手中流走，他的瞳孔开始震颤。
“你还有所谓的感情吗？辛！”
他低声道。
闻元趁此机会，朝林玄明攻去。
胸口遭受重击，林玄明却好似个没事人一般，只是往后退了两步，然而，没过一会儿，血一般的泪珠从他的眼里滑落。
闻元他们都为这个场景一震。
从没有人看过林玄明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
林玄明的眼里布满血丝，他捏紧拳头，整个人状态很不对劲。
“背弃了你的承诺……”
他断断续续地说，同时，一些回忆浮了上来。
百年前的金都曾流传过一位绝世美人的传说。
据说，她是当时皇帝最宠爱的舞姬，却与皇帝身边的侍卫发生的私情，被毁掉容貌，逐出皇宫，至于那名侍卫也被皇帝秘密处死。
林玄明，那时候应该称温乾吧，也见证过这件事，不是作为当事人，而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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