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璯一到广陵,就收到洛阳来的急报,一听刘聪铁骑已经逼近洛阳,踟蹰不前。对外声称旧伤复发,将自己锁在屋中。
诸葛敦已等候钱璯多时,见不着人又怕耽误军机,绑了郎中来衙署,此时火急火燎往他屋赶来。
守门侍卫早得了命令,死死守在门外,不让诸葛敦上前一分,“诸葛尚书,军医已来看过,交代我等需让将军休息。”
因多次调职诸葛敦对太傅心有不快,太傅为安抚他升为尚书。
诸葛敦扬起马鞭甩在他的脸上,横眉倒竖,叱骂道:“要是耽误军期,你这貉奴负的起责任吗!”
侍卫半低着头盖住眼底的怨毒,手已悄然按在腰间佩刀的刀柄上,手背青筋暴起。
正待侍卫刺向诸葛敦后背,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个女子,钱四娘掠了眼侍卫脸上被刮出的血痕,嗔道:“没有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滚。”
话音完落,笑颜对诸葛敦做了个“请”的手势。
屋内光线随着诸葛敦跨门刹那略微一暗,钱璯披了件外袍瘫在榻上,听甲胄发出细微的“簌簌”声近了,才睁眼爬起。
才一进门诸葛敦便嗅到空气中浓浓药味,那双锐眼环扫一圈屋内,又回到钱璯身上。钱璯眼睛弹珠似的,跟着诸葛敦视线不断快速转动,见他盯着自己,眼皮抽筋似的,眨个不停。
郎中上前给钱璯把了脉,又看了伤口,沉思须臾,对诸葛敦道:“许是先前将军的伤没养好,这几日碰上雨天,旧伤发作了。”
钱四娘端了药来,扶起钱璯,她吹拂了下喂给他。
诸葛敦给郎中使了个眼色,郎中悟会,躬身告退。“军情耽误不得,将军既然只是旧伤发作,明日整理军队就启程北上罢。”
“尚书有所不知,非阿耶刻意拖延,实在是粮草未到。”钱四娘道。
在急行军时,为减轻将士负担,只携带最基本的武器和物资。此时后勤车队可能会被暂时甩在后面,以确保主力部队能够快速前进。
“尚书也知道,带兵打仗,粮草先走。”钱璯把碗在案上向前一推,“粮草集结和运转都需要时间,我是心急如焚,将士们不能空着肚子打仗呐。”他手指又敲了敲空碗,一阵叮当响。
“那就再等几日。”诸葛敦冷声说完快步离去。
钱四娘起身往门外左右横扫,见四周无人关上门,压低声道:“延误军机可是重罪,阿耶应尽早做决断。”
“哼,他带郎中探病就是为了试探我。太傅征召我却疑我,命诸葛敦与我同行就是要他来监军。”钱璯嗤之以鼻道,眯了眯眼,“如今匈奴来势汹汹,为父心里没有几成胜算。”
听出言语里颇有骑虎难下之意,钱四娘心生一计,“阿耶若信得过女儿,便让四娘去办。”
***
袁延之在广陵住了几日,身无要职落得个清闲,与闻新在坊市找了一家酒楼坐下。先上了一坛中泠泉之水酿成的京口酒,消暑解渴。与此同时,后厨赶忙现杀鲈鱼,头尾一斫,沿着中间背脊割下,片成薄片,再配以雉尾莼煮熟,一道鲜美的莼羹就上桌了。
酒楼里不时传来孩子嬉笑声,每当稚气身影在店伙计腿间穿行,伙计如陶俑定住一般,只是嘴里不休:“快出去耍,这群小兔崽子,汤水要是浇在头上,我看你们笑不笑得出来。”
三个孩子胯/下骑着扫帚,挥舞着蒲草,口中喊着“驾驾”,出门征战去了。
孩子手中“刀具”打在同伴的胸口,其中一年纪稍小的孩子胳肢窝夹着一根蒲草,佯作中刀。小脸皱成一团,捂着胸口倒下,死前不免一番豪言壮语:“宫门柱,且莫朽,吴当复在三十年后。”吐了口“鲜血”,又曰“鸡鸣不附翼,吴复不用力①”。
闻新从环廊往下看,朝他们扔了一粒花生米,笑问:“你们在演什么?”
地上那名“战死将军”倏忽复活,几个孩子拍拍衣服,撒丫子溜烟不见了。
“吴复不用力……”袁延之默念了遍,心中觉得古怪,探头看了眼孩童离开的方向,对闻新道:“你去问问这几个孩子。”
距东吴覆灭已过几十载,江东的人依旧眷恋孙吴政权,童谣必然背后有人刻意为之。王莽篡位时,有人称挖井得刻字石“告安汉公莽为皇帝”,还有人造“天帝行玺金匮图”,内有题签“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书言王莽当为天子,王莽遂据此登基。
与孙吴时期相比,本朝江东士族势力强大而独立,更倾向于维护自身的利益和地位,而不会全力支持一个统一的江东政权。袁延之一时想不到江南哪个武宗世家暗下有动作,便先回衙署将此事报告给诸葛敦。
楼梯下到一半,袁延之恍然想起酒钱未付,转身与人撞了个满怀。那人连连致歉,他道了句“无妨”,回想起此人方才频频看着自己,一壶果茶吃了好半天,不免心疑此人一路尾随。
穿过甬道,回廊下有女奴洒扫。袁延之见她手中动作缓慢生涩,眼神不时瞥向几个房门,蹑足靠近,在她耳后吐气道:“小娘子找某么?”
女奴惊跳,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的房间做什么?”袁延之笑笑,瞧见她将笤帚紧紧握在胸前,留下一句“我没有”,畏怯遁逃。
闻新这时回来了,看女奴低着头迅速从甬道跑走,懵懵地望着袁延之,“郎君,这是……”
“进去再说。”
屋内,袁延之将女婢诡异之处,以及疑似有人跟踪说与诸葛敦。袁父贴在门后,盯视外边动静。
闻新将所见道出:“我方才跟了几条街,发现这几个孩子在人多的地方,演绎相同戏码,只是我跟到衙署附近人影就没了,我便回来了。”
诸葛敦听完面色凝重,“前些日子钱璯久病复发,她女儿却频繁进出军营,我正有疑虑。”
单是旧病复发,何至拒人拜见,恰好钱四娘当着他们的面进药,做戏做足。彼时诸葛敦怀疑药材用假,示意郎中检查药渣,但配药中规中矩,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
此番打草惊蛇,钱璯必会有下一步动作,袁延之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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