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故人归》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莘爻被莫寻鱼缠上了。
“无名大人，我观你面相：印堂发黑，不祥之兆。你怕是有小麻烦了。”
少年越在前方，背手在后，边跳边笑。
莘爻斜他一眼。
“你是说，那日荒庙里出现的贼人是师神宣？”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莘爻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一动，心中恍然：荒庙那日，是左使使出了摘花飞叶手，才叫别人误会左使是魔教圣女。
只是说话之人，与她有何恩怨？
莘爻脚步不自觉地往对方靠近：“诸位是在讨论师神宣吗？”
对面三人转过身来，恭敬地抱拳行礼：“指挥使大人。”
莘爻点点头，扫了眼他们身上的服饰：“原来是华山派的英豪。”
“英豪不敢当。”
说话之人，是华山派二弟子，名讳常源善，因其幼年时失孤，被破寺一老僧收养。
老僧死前托孤友人华山派掌门风无岗，便成为风无岗关门二弟子，习得华山武学。
许是与佛有缘，常源善面容刚毅，耳垂极大，颇有佛相。为人更是正派，江湖人尊称“五善剑”。
莘爻微微一笑：“我听常大侠口中提及师神宣，是与她有什么恩怨吗？”
常源善听得“师神宣”三个字，面上笑容退散，隐隐有些铁青。
“不是我与她有怨。”
莘爻微微点头。
“而是我们华山派满门都与师神宣有怨。”
莘爻点点头，姿态坦然：“魔教中人，与正道有仇怨倒也平常。”
常源善见莘爻认可，心中不免生出亲近之意：“未曾想指挥使大人能理解我等。”
莘爻微微一笑：“倘若不与旁人结怨，也不会被称为魔教了呵。”
常源善道：“严谨些来说：师神宣并非是欠我华山派人命，而是欠我们华山派一个交代。”
莘爻怔了怔：“交代？”
常源善长叹一声，道：“此事，其实江湖上已鲜有人知晓了。”
“我们华山派大师兄，曾与师神宣有一段孽缘。”
莘爻微微蹙眉。
她何时与华山派的大弟子搅合在一处了？
“孽缘？不知有何孽缘？”
“此事，还是自云南沐府而来的……”
云南沐府......
莘爻沉吟：她确实去过那处，可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与华山派大师兄有何干系？难道他本家姓沐？
许是想起这段孽缘，常源善目光似幽幽冷箭：“我家师兄，正是沐府客人。他携友共赴十万大山，友人尽折损在那，独留他伤势惨重，苦苦求生。万幸大师兄命不该绝，被一人所救。可不幸的正是这次救命之恩，毁了我大师兄！”
“那人将他送到沐府，并承诺自己会尽快赶到。”
“大师兄等了足足一月，终于等来了那人，他想要问清恩人姓名，以便报恩。那人说，她名讳：师——神——宣——”
莘爻倏地记起来了：二十年前，她确实救下了一人，送他去沐府疗伤。”
常源善讥笑一声，继续道：“师兄知道师神宣的身份，但他天性阔达，师神宣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感激她，不会对她动手。故而问她可有烦心之事，他愿报答一二，指挥使大人可知，那魔教妖女是怎得回他的？”
莘爻眨动着眼睛，心中涌起不太好的情绪。
“师神宣，她当年对他说：我人生肆意，有甚烦恼？倒是五神山缺一圣婿，你若是感恩涕零，就以身相许吧。”
“咔嚓。”
站在僻静处的张青宵面色平静无波，将断裂的拂尘交给傻眼在一旁的仆人。
莘爻屹立在院内，陷入回忆。
云南沐府之行，是受阿娘之命。
那时她多大？
十五。
和种疏不打不相识后，她就被他缠上了。
两人一路打进十万大山，携手杀死黑腹蟒蛇，沿途还救了受人暗算的倒霉蛋。
她委托镖局送这个倒霉蛋去了最近的沐府治伤。
黑腹蟒蛇通体是毒，蛇皮坚韧，是个上品材料。
她心思活络，剥下蛇皮，再用草料进行特殊防腐处理，就拉着种疏四处寻访器师。
最后还是种疏带她找了位久居蜀地的器师。
寻访到器师，她也没时间耽搁，匆匆扔下蛇皮便赶去云南。
阿娘与沐府有旧，她奉母命与沐府合作。种疏笑嘻嘻说大理国风调雨顺，很是宜居，尤以沐府为甚。
倘若哪日嫌弃江湖纷争，不如在大理国终老。还望那时，沐府能看在魔教圣女师神宣的面子上，收留他这可怜人儿。
直把莘爻恶心得够呛。
种疏故技重施，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携手终老。
莘爻不由得俏脸一沉，道：“我不似你孤家寡人，无拘无束。驱除鞑虏，夺回北地，重建故国。我教人人身负重责，我是圣女，未来的教主，更应以身作则。”
种疏仰头饮酒，嗤笑道：“啊，是咯。圣女胸有大志，不似我这闲散人。”
莘爻瞪他一眼，起身离开，没瞧见身后人眼底的悲戚与失落。
后来，
那是很久很久的后来。
她才知晓：看似孤家寡人的种疏，素有江湖第一美男之称的种疏，万花丛中过的浪子种疏，与她嬉笑怒打的种疏，亦担有摆脱不掉的责任。
只是那时的莘爻，亦或是说——师神宣，满心只有教派，眼里看不到旁人。
她气愤地离开，左右瞎走一通，迷路在一处小小的院落里。忽地听到一个带着迟疑的声音：“恩人？”
师神宣循声看去，是一个身着单衣，拄着拐杖的高挑少年，年龄约莫十八左右。
确定是师神宣后，少年显然更加激动，一瘸一拐地上前。
待看清师神宣茫然的面色，他脚步一顿，随即低头，过了一会儿，问道：“您不记得我了吗？”
师神宣看着少年浓密的睫毛，忽地想起一双水润明亮的眼眸，不过那时，眼中神采因濒死而涣散。
那时她便想，倘若救活了它，那双水眸必定如姑射神人般惊艳绝伦。
“十万大山？”
少年喜不自禁地抬起头，眼睛比之前还要明亮，本就俊逸不凡的面庞更如一块触手即温的美玉。
师神宣见他面色红润，双目神采奕奕，不住点头，笑问道：“这些日子可还好？”
“好......”少年神色闪烁，低低道：“我一直在等着恩公。”
等我？
师神宣觉得莫名其妙，又懒得追问，便笑而不语，作为搪塞。
少年抱拳，勉强行礼，道：“当时伤重，还未问恩公姓名，在下华山派楼裴。”
“师神宣。”
楼裴直直望着她，许久后，轻笑道：“原来恩公便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圣女师神宣。”
难得遇上一个不对自己喊打喊杀的正道。
师神宣好奇地围着他转了一圈，拊掌笑问：“你不怕我？”
楼裴哈哈一笑，眼眸亮得要溢出水，他反问道：“你救了我，我怕你作甚？”
师神宣故意伸腿，踢掉楼裴的拐杖，他腿脚不便，坐跌在地，可仍旧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当真有意思。
师神宣蹲下，俯身前倾，精致如画的面容贴近楼裴。一时吓得楼裴紧闭双眼，少女身上清雅的梅香窜入鼻子，他又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师神宣看着他涨得通红的俊脸，噗嗤一笑，眼睛转了转，故意激道：“喂。你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
楼裴心中一急，忙道：“没有！”这下，他能呼吸了。
师神宣点点头，退开身体，笑道：“正道少侠和魔道妖女，这个戏本子不错。江湖人士必定津津乐道。”
楼裴耳尖泛红，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哎，”师神宣问：“你等在沐府是为了报恩？”
楼裴点头，依旧不敢看她。耳尖的红色一路蔓延向下。
师神宣没注意，喃喃自问：“我人生肆意，有甚烦恼？”
说完，她嗤笑一声。
“不过，我已及笄，五神山倒是缺一圣婿，你若是感恩涕零，就以身相许吧。”
楼裴惊得扬起脸，却见少女捡起拐杖，回首看他时笑容狡黠明媚，比云南春光还暖。
“呐。”少女将拐杖交给他，双手撑在膝上，歪头想了想，道：“今日我心情好转，给你唱只歌儿。”
说罢，她没等楼裴开口，自顾自唱了起来。
“秦楼宴喜月裴回，
妓筵银烛满庭开。
坐中香气排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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