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故人归》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我真的真的，很讨厌你这一点。”
莘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份情绪眨眼即过，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莘爻就已沉冷下脸，她一把甩开张青霄，昂起脸，倨傲地像只雪域里的孤兽：“张天师也不遑多让。”
说罢，她转身欲走，张青霄拉住她的手臂：“你将自己的身体看作是什么？工具还是武器？”
莘爻闻言回首，冷冷斜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之色：“我怎样对待我自己的身体，应当是我的私事。即便我再如何作弄，也能活到折腾成功的那一刻。”
“如何是成功？”张青霄低声问道：“让你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投身进去的那份成功，究竟是什么？夺回燕云十六州吗？”
莘爻闻言笑道：“妄你还是武林盟主，正道魁首，竟还是看不懂我辈之人所行之要事。”
张青霄垂目，轻声道：“道理尽在人间烟火……”
“这份道理，是在十八年前亲耳从你口中听到的。”
“我一直牢记于心。”
莘爻低头凝了眼抓住自己的手，指骨分明，分明是个闲适散人用来焚琴煮鹤的玉骨，如今出现在澶州偏僻幽暗的小巷之中。
“龙虎山避世数百年，十六年前，天师府传人张青霄携二十五路州军齐上五神山，灭魔卫道；张紫玄得子如此，含笑而终。”
“此后，张青霄一力担起龙虎山天师府的重任，改龙虎山数百年传统，逢事必出，化解武林纷争，被尊为正道魁首。”
莘爻抬起眼，平静地与张青霄对视，轻声道出这十六年来，他的种种经历。
张青霄轻声问道：“阿歆，我还有何处没有做好吗？”
莘爻摇摇头：“小道长做得很好。”
张青霄目光受伤地望着她道：“你说道理尽在人间烟火，我在你所说的那条道路上一直往前走，可是你竟然说我不懂我辈所行要事……”
话语中，还听得出他的委屈。
莘爻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她身体僵直地拍了拍张青霄的手背，轻声道：“小道长……”
张青霄低声道：“那你选中的同道人是谁？”
莘爻沉默了下来。
张青霄眼尾泛起红晕：“原来阿歆已有同道中人了。”
“是陛下吗？”
莘爻沉默。
“是种疏吗？”
莘爻仍旧不开口。
张青霄笑了笑，笑声有些沙哑：“阿歆不说话，是他们都不是，还是他们都是？”
莘爻终于开口：“对于我来说，这条路是一条漫长又布满阴霾的不归路，我并未打算找一个同道中人。”
“倘若非要让我说出一个同道中人，也能说出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你应当猜测不出来。”
这次换到张青霄开始沉默。
莘爻站在原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沉思，目光轻轻扫过他的脸庞。
自中京回来，即使两人近乎日日相伴，可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能够拥有专属于自己的闲适时光来静静地端视他。
他才三十又四，两鬓却已斑白了。
若非相貌俊雅，若只看鬓边银发，早就不像个正值壮年的武林魁首，反倒像个孑然一身的孤老之人。
当然，她也不再是昔年的红颜少女。
“那个人……是我吗？”
张青霄紧张地声音有些发颤。
莘爻眼尾瞬间红了一片，她静静看着他，久久不语。
“那个人……是我吗？”
张青霄再次问了一遍。
莘爻道：“是。”
张青霄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是吗？”
既然张青霄猜中了，莘爻姿态坦然了许多。
她道：“你是我唯一的同道之人。”
张青霄像一具石像般呆立在她面前，好半天后，才幽幽反应过来，他嘴唇嗫嚅半天，有些说出不话来。
莘爻情难自禁地伸手轻抚他鬓边白发：“小道长，你不知道的，魔教，魔教，它本也不该叫做这个名字……”
倏地，她手一顿，目光越过张青霄的肩头，极目眺望，遥见小巷外的西面屋舍瓦顶上有几个人身影闪过，动作极快，目标正是刺史府，道：“想是敌人，咱们过去瞧瞧。”
说罢，张青霄配合默契地携着她的手，纵身跃上屋檐，往刺史府方向急追而去。
莘爻体内已无多少真气，只是较没有内力的普通人稍好些。
张青霄却不同，他自幼修行，体内真气流转如意，道家真气阴阳调和，有源源不断相生之势，他虽然带着莘爻，仍是身轻如燕。
待靠近刺史府时，张青霄环顾四周，竟未看到那几道鬼祟身影的踪迹。
莘爻拍了拍他的肩头：“小道长，先莫要出来。”
张青霄颔首，携着她闪身藏入暗处。
二人刚隐藏好自己，忽听得空中传来一声低哨，再闻得三声箭啸。
刺史府传出喝问声：“是谁？！”
莘爻听得清楚，这声质问声来自于封项。
空中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一看信便知。”
过了一会儿，封项骂道：“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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