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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无情亦有情(九)

小说:

引渡人

作者:

月夜笙

分类:

穿越架空

到了谢府,阿尧和无拂又遁入了鬼鬼祟祟的隐身术。

谢渝舟并未听从高丞相所言,他将装着黑狐的铁笼置于庭院的银杏树下,席地坐在满院金黄的落叶上,望着笼中熟睡的狐妖叹息:

“为了救人,只能杀人。小狐狸,你若醒来了,会恨我吗?”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上都是血?”一名老奴仆匆匆赶来,看着谢渝舟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所措,“那几名狗官为难您了?不行咱就把这官辞了吧,回江南去,继续做咱无忧无虑的大少爷,别在京城趟这浑水了。您这样,不止是老爷夫人,就算是老奴看到了都心疼啊!”

他又朝着远处喊:“阿炔,快去准备热水,少爷要沐浴更衣。”

谢渝舟被那老奴搀扶着离开了庭院,阿尧走到树下欲打开铁笼,却被一股巨大的法力给弹了开去。

“怎么会这样?”阿尧不解,“这是什么术法,难道只有凡人能触碰?无拂,你试试?”

“我怎么试,我也是妖,我又不是人。”无拂看着银杏树上飘落的叶片,想起方才在教坊司听到的“天师”,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那名自诩从蓬莱来的天师正是他苦寻不得的仇人,他本立志翻遍整个蓬莱都要找到他,可找一人犹如大海捞针,与其这样,他后来想,那不如灭了整个蓬莱,为死去的自己报仇,也为死去的所有无辜生命报仇。

阿尧掷去灵力感应笼中结界,可她与结界中的力量越连接,越觉得不对劲:“这是仙族布的结界,而且此人功力极深,并非寻常仙家——甚至好像是……不可能,是我感应错了吧。”

“是什么?”无拂问她。他早就料到,这关妖的铁笼也定是那位天师所制。

甚至好像是神力。阿尧哪敢妄下如此定论,仙人们可以是修仙飞升,可神就不一样了,他们天生就是三界的主宰,怎么会做此等扰乱三界和平之事。

“没什么,我灵力低微,实在感应不出来准确的。”

阿尧赶紧岔开话题:“入此幻境前,苏行怜与我讲述的二人相遇过程并非如此,苏行怜应是听闻谢渝舟成日沾花惹草后主动找上他的才是,现在却是她被困笼中由谢渝舟带来了谢府,这是不是说明,二人的因果在幻境中开始改变了?”

“虽产生了细微的改变,但本质还是一样的。”无拂分析道,“如今在她的视角里,同样是谢渝舟佯装和那些狗官串通一气设计骗她入局。

可她不知道,无论是哪一种起因,谢渝舟一开始的计划里也许并没有她。不然,他又何苦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她。”

“你已经相信谢渝舟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

再等谢渝舟回到树下的时候,夜幕已至,他遣退了所有下人,独留自己一人在月下与狐妖相处。

良久,笼中的狐妖逐渐恢复清醒,他便打开了笼门,将她轻轻抱了出来。

可狐狸还是那条狐狸,她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正被缚灵带紧紧缠绕,接着,狐狸的哀鸣声快要响彻云霄。

“别叫了。”谢渝舟皱眉,“好不容易把你骗来我府上,让人发现了怎么办?”

“?!”阿尧恍然大悟,“他这么说,日后苏行怜真要当他是为了找到青丘山故意骗她入府骗她爱上他的了!”

谢渝舟轻柔地解开缠在狐狸四肢上的缚灵带,提醒她:“你被降妖镜打回了原形,妖丹也受了损,先在府中好好修养几日吧。”

狐妖失去缚灵带的束缚后,一跃将谢渝舟扑倒在地,她双目含怨,可说不出话,只能将尖锐的爪子抵在他的胸口,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只是这时她瞥见了他衣襟处半露的玉佩,骤然停止了动作——

那是笑儿母亲传给她的玉佩,她从来与之形影不离,怎么会在谢渝舟身上?

笑儿怎么样了?他到底是救了她还是杀了她?眼前这人,她若是没记错,分明也与那些狗官是一伙的,他又怎么会救下一只狐妖?

可她开不了口,若要等妖丹修复重回人形尚需几日,难道她就真要在这谢府中束手无策地等待下去。

狐狸从谢渝舟身上跳下,站在一旁冲着他瞋目裂眦?。而谢渝舟只是爬起身来,主动将那枚玉佩递至她眼前:

“笑儿姑娘先前委托我一定将此物交予你,京城即将迎来血雨腥风,等你恢复了就赶紧离开吧。”

狐狸愣了神,呆呆地衔过玉佩,流下了血色泪水。

自此,幻境中的时光流转飞快,狐狸在谢府留了下来,一日又一日地故意找谢渝舟麻烦,又是打碎他的奇珍异宝,又是撕毁他的字画,还在他的饭菜中下毒害他差点丧命。

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苍白着一张脸,拖着残败的身体同她笑笑:“看来你的身体又好了一些。”

再过一月就是十月十五下元节,天师就要归京为民解厄。若那时她还没好,她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苏行怜本是趴在他的床榻边,不知不觉就成了坐姿。她抬手抚上谢渝舟毫无血色的脸颊,问他:“我这样报复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谢渝舟看到了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他记起了她。那时他在杏香楼看戏,她演的云蝶妩媚动人,不仅是戏台上的正反派,就连台下的看客们都无不为之倾心。

可她是妖,妖永远都会被朝廷打上祸国殃民的罪状,即使她行的分明是善事。

谢渝舟说:“哪怕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怨你。”

她很快抽出利爪抵住他的喉咙,厉声质问:“笑儿呢?她藏了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会突然被人发现?”

他用温热的手掌敷上她冰凉的手背,轻轻将她从自己的喉前移开:“你随我去个地方,我就告诉你。”

院里那颗银杏树已渐凋零,他咳得剧烈,却还是起身披上了外衣。

苏行怜戴上面纱随他出行,等马车停下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座无名荒山的山顶。

阿尧和无拂站在山崖边朝外望去,京城郊外的良田在这里竟能悉数映入眼中。这才刚入了冬,田间的小麦已长成了翠绿,为萧瑟的冬日平添了几分生机。

苏行怜也首先看到了山下的光景。她说:“这不是应家出事前拼命守护的土地吗?”

“户部尚书应焘,侵占百姓良田,恶意征收赋税——”谢渝舟看了一眼身旁的苏行怜,“连御史台里的卷宗都能改,百姓的良田他又怎么护得住。”

他走到一个小土坡前,将覆盖在坡上的布匹撤去,应笑儿的墓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显露在了苏行怜的眼前。

“我果然没猜错。”无拂看着苏行怜震惊又悲痛地跪倒在地,自言自语般解释给阿尧,“他早知道应笑儿会死,于是为了留她最后体面,托尹玉找了流寇的尸体将她从教坊司里偷换了出来。”

“他把她埋在了他们应家最放心不下的地方,这样,日后她便能日日看着这些良田春耕秋收,等待有朝一日民无饥馑。”阿尧感叹,“没想到这一等,竟是四十年。”

苏行怜抱着墓碑泣不成声。她为什么没能早一点看到那纸不算遗书的遗书,也许再早一天,她就能拦下她,告诉她飞蛾扑火不可取,好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谢渝舟在寒风中咳得厉害,却还是坚持着同她平静叙述:“她在教坊司潜伏多年,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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