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辞的主卧也有一个小夜灯,蘑菇形状的,像把伞,桔色的微弱灯光好像一方小小空间。
看着就感觉温暖。
姜末晚上喜欢开夜灯,是因为不太喜欢过于黑暗的感觉。
可这会儿她躺在床上,又觉得这夜灯过于亮了。
仿佛把她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都能照出来。
她喝了奶,就乖乖躺下,可是谭辞还是书房,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姜末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根本睡不着。
翻了几个身,从床上坐起来。
从门缝看出去,客厅里也陷入了黑暗,只有办公间的灯是亮着的。
姜末穿鞋下床。
可手握上了门,又犹豫了一下。
脚尖一转,又默默地回到了床上。
还是别叫了,显得她怎么着似的。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姜末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一向知道谭辞是个夜猫子,这个点估计精神还很好。
他这个时候都不上床睡觉,想来是没有什么想法。
姜末鼓噪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她望着天花板出了会神。
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闭了眼,心里数着绵羊。
终于数到一百时,她感觉到一丁点的困意,可是谭辞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百只绵羊,也抵挡不住一个谭辞。
姜末蓦地睁开眼,睡意荡然无存。
她的身体动了一下,还没说话,谭辞就已经坐到了床上,转头轻声问她:“怎么还不睡?不习惯?”
“有点。”她平躺着,尽量调整呼吸,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
谭辞拉了被子,身体一倒,躺在了姜末的旁边。
他的指尖一探,拉过她的手:“总得习惯。”
“嗯。”
“把眼睛闭上。”
谭辞说:“你可以数绵羊。”
姜末:“......”
刚数了一百只,你就进来了。
昏暗的卧室里,小夜灯瑟瑟地躺在某个角落,没能撑开夜的寂静。
两个人平躺在床上,说话声音都很小。
吴侬软语,轻轻地空气中回荡。
姜末转头看了一眼。
朦朦胧胧中,谭辞倒是闭上了眼。
五官陷在昏黄的光线,更显柔和。
这是,睡着了?
姜末抿了下唇,手微微握紧。
谭辞似乎轻笑了一声,似睡非睡:“我很累了,真的很困。”
姜末:“......”
他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她,还要沟通爷爷手术的事,的确是累坏了。
姜末咬了下唇,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她勾唇笑了一下,转过头时也闭上了眼。
空气静置了几秒。
就在姜末心跳平缓下来时,她听见谭辞身体转向她的声音。
一个人生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有一点细小的声音姜末的感官都能无限放大。
所以在谭辞转过来的同时,她再度睁开眼。
与谭辞的目光碰撞时,她发现谭辞也睁开了眼。
只不过他眼中的确有些疲意。
姜末的呼吸有些急促。
瞥见她水亮的眼和不自觉握紧的手,谭辞神色平静是过分,但问出口的话却像把小勾子。
“还是,你想干什么?”
“就,想睡觉。”姜末眨了下眼,心跳骤然加速。
“确定,不是想睡我?”
姜末:“......”
姜末:“那,你给睡吗?”
谭辞哧声笑了出来:“我想睡觉。”
姜末:“......”
过分的男人。
“那,就睡觉吧。”她闭了眼,决定不再搭理他。
旁边的男人半天也没有动静,房里又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寂静。
姜末最后还是睁开眼。
可是谭辞这次真的睡着了,他睡着很轻,呼吸均匀,安安静静的。
身上的薄被只盖到肚子,上面的短袖睡衣露在外面。
空调开到了18度,他胳膊上冰冰凉凉。
姜末转了个身,把被子拉上来帮他盖好,然后自己也躺下。
这次她躺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困意袭来。
渐渐进入了好梦。
直到她呼吸均匀,谭辞才慢慢睁开了眼。
姜末睡觉时喜欢蜷缩在一起,被子一直盖到脖子,样子可爱又滑稽。
谭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是满足的笑。
回想起那天他把姜末送到医院时,在抢救室外等了很久。
那段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大夫出来时,摘下口罩喊道:“谁是病人家属。”
这次谭辞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特意问了一句:“是姜末吗?”
大夫怪异地看他一眼:“你是她什么人?”
谭辞第一次这么有底气地回答:“我是她丈夫。”
“病人有轻微的脑震荡,这一个月注意观察,不要让病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不要有房事,免得受刺激。”
谭辞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
现在她在这里,余下的时光还很多,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
谭辞一向起的早。
可是今天时间当真不早了。
他醒来时已经九点多了。
从没有懒床的习惯,不知为何,昨晚睡得极好,这一觉就睡过头了。
其实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带姜末去医院看爷爷。
姜末还在睡,还是蜷缩成一个小球。
谭辞笑笑,起床后先出去买早餐。
雨后的夏天伴随而来的是艳阳高照。
小区里的槐树照得一层油绿,空气清新如浣。
他刚走出小区,一辆高档的轿车在他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的瞬间,韩欣君就叫住了他:“peter。”
“妈?”
谭辞走过去:“您怎么来了?”
韩欣君在车上没下来,笑着看看儿子:“我给姜末带些补品来,你们两个人过日子,也没有经验,我怕你照顾不好她。”
“不是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
谭辞简直是哭笑不得,韩欣君不问问他累不累,开口就说他不会照顾姜末。
韩欣君白了他一眼:“行了,别跟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把姜末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她这个当妈的能不关心吗?
“我哪有。”谭辞轻咳一声。
“没有?”
韩欣君忍不住拆穿:“那你怎么穿着拖鞋就出来了?”
谭辞低头一看。
出门时还真是忘换了。
他身体向下一压,双手趴到了窗户上,对着韩欣君哎呀了两声,貌似很同情:“谭思简同志这次又多久没回来了?”
韩欣君??
“妈,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再这么纵容他,下次他很有可能都不认识你了。”
谭辞抬起一只手,唉声叹气地拍了拍韩欣君的肩膀:“下次硬气点,一直别让他回家,就让他在酒店住着。”
前面的司机老刘哧声笑了出来。
谭辞大少爷挺起了身体,潇洒转身。
韩欣君气得脸色铁青:“这什么儿子,居然挑拨自己父母的关系。”
车窗摇上,她双手环胸,恨不能把谭辞塞回肚子里重塑一遍。
等车子开起来了,她倏然缓过味儿来:“不对呀,他这分明在跟我撒狗粮呢。”
他们成双成队,韩欣君独守空房。
老刘笑了笑,从后视镜开解道:“夫人您不一直盼着少爷幸福吗,现在这样挺好。”
韩欣君气着气着反倒笑了:“是啊,有了老婆忘了娘。”
侍候自己老婆比亲娘都尽心。
本来以为在陌生的地方会睡得不习惯。
可是第二天醒来姜末觉得通体舒畅,睡得极为舒服。
唯一不好的是,早上一睁眼谭辞就没在床上。
姜末洗漱完出来,揉了揉眼,张口就喊:“谭辞。”
“谭辞没在,谭辞他妈行吗?”
姜末神情一僵,目光从指尖抬起——
餐厅的桌子前,韩欣君正从一个个塑料袋里往外拿东西,头也没回。
但是轻笑的声音回荡在上空,从餐厅流到了客厅。
姜末:“......”
大型社死。
韩欣君转过头,笑意更甚。
姜末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她什么,脑子一卡壳,她看着韩欣君没动。
餐厅本来空荡荡的桌子上,瞬间被五颜六色的东西填满。
远远望去,姜末只看到了三小箱的牛奶,其它箱箱袋袋的东西看不清,她也就没细看。
气氛陷入阳光灿烂的尴尬中。
就在姜末目光忐忑之际,韩欣君主动向她走过来。
只一瞬间的意识冲破尴尬的氛围,她想都没想,开口就喊:“君姐。”
韩欣君走到她面前,笑着愣住。
姜末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
怎么讲话不过大脑。
“那个,韩董事长。”
“没事,你想喊我君姐也行,peter经常这么喊我。”
韩欣君拉过她的手,满意地打量。
姜末长得漂亮,脸蛋也是干干净净,最主要的是,她努力进取。
这样的女孩她还挺喜欢的。
自从她来了咖啡馆,韩欣君就挺喜欢的,只是听话她结婚了,又怕儿子深陷其中,多少对她有些芥蒂。
现在挺好,姜爷爷的孙女,果然是个好孩子。
韩欣君看着她,挑着眉稍问道:“你喜欢他?”
姜末脸颊一红,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是啊,她喜欢谭辞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等到发现时,却早已根深蒂固,不可自拔。
瞥见她微红的脸,韩欣君觉得这一刻什么都值了。
其实冲喜这件事算命的只是随口一说,姜爷爷把姜末的生辰八字拿来时,算命的说他们是命定的有缘人,她也没徐意。
一把年纪了,说不信是假的,说真的信也不尽然。
可是姜爷爷自己同意,说他喜欢谭辞。
韩欣君当时纯属是病急乱投医,想着过几年如果不合适,离了就是。
没想到,那算命的说的还挺准。
“你们的婚事当初因为peter还在晕迷,很多事也没来得及问。姜爷爷又突然离职,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病了,谁都没想到会弄出这些误会。”
韩欣君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有些话她知道点到即可。
现在看他们的情况,也不用她多解释什么。
小两口过得好着呢。
“谭辞这孩子我了解,他从小到大就没一点着调的,没有一点像个富家公子。”
“可是呀,他对感情还是认真的。”
姜末听着,偶尔点下头。
直到她说谭辞对感情认真时,她才抬起了头,笑得自然而然:“我知道。”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爷爷的眼光。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可是在她眼里,谭辞像一棵树,不管什么时候,她回头时他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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