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屋里,魏如霜将帕子狠狠攥在手里,乱揉一通。
几日不见那人原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谁曾想是去山上打猎了,整日这么清闲,不思正事,活该被罢了官。
救人便救人,还特意留下姓名让人专程上门感谢,是何居心!
不仅如此,想起那高大娇小两个身影凑到一处,和少女含情脉脉连夜缝的一双鞋。
无名火烧得人坐立难安,于是手上越发使劲,呲啦一声,帕子竟让她扯烂了。
一下没了撒气的地方,魏如霜稍稍平静了些心思,左右二人现在没有半点关系,谁爱给他缝鞋关自己何事。
知道自己发了一通无名火,魏如霜此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帕子随意团成一团丢到桌上,转身到了厨房烧水。
有些潮气的木柴让她一股脑儿加到灶膛里,燃起的滚滚浓烟熏得厨房呆不了人,她刚从厨房跑了出来,就见自家墙头上翻下来一个人。
魏如霜高声喝道:“什么贼人如此大胆天还不黑就敢翻墙!”
邢樾盯着她花猫似的脸,犹豫了半晌,低下头憋着笑道:“阿若,我就是怕你误会,我前些日上山寻药材见着了受伤的李老汉,将他送回家后他们家非要谢我,我几番推辞,没想到……”
见他没什么底气又不敢看自己,魏如霜咬定他做了亏心事,语气冷淡:“没想到什么啊?郎君跟我说这些做甚?如今天色已晚,郎君还是赶快回去吧,若是传到别人耳中,可实在是不好听。”
一边想着与她再续前缘,一边跟别的姑娘牵扯不清,狗男人想得倒挺美!
听着魏如霜冷漠带刺的言语,却知道她是因为吃醋才如此,邢樾是又喜又慌,自辩道:“阿若你放心,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更没有收下李姑娘的鞋。”
魏如霜听他着急解释,登时火气弱了三分,连带着语气都弱了下来:“谁要听你解释,你怎么打算与我何干?”说完径直跑回屋里。
邢樾看她提着裙子跑开的身影,又回头看了看不停冒着烟的厨房,叹了口气,捂着口鼻走进去将火拨小。
被阿若误会他心里难过得紧,可若是阿若心里没他,又怎会平白无故吃飞醋。
想到这儿,邢樾嘴角越扬越高,一不留神吸了口浓烟,将他好一顿呛。
魏如霜回到屋后,不知气得多一点还是羞得多一点,一通发泄下来喉头干涩,倒了杯冷茶,一低头就看见被茶水映出的五颜六色的脸。
手抚上脸颊,指腹轻轻一蹭就带下了灰。
原来如此!魏如霜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不敢看她。
魏如霜挪到梳妆台前,又点燃了两盏烛台放在铜镜旁,仔仔细细擦着脸。
不擦还好,越擦越花。
气急之下又滴落两滴泪,彻底在脸上和成了一片泥塘。
门口传来动静,“阿若,水烧好了,我给你放在门口,你拎的时候小心点。”
刚说完又着急补充了一句:“你自己来拿,我不看你。”
竖起耳朵听着门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她才推开门将水拎了回来。
亏他还算有点眼色。
屏风后,腾腾热气与海棠香露的馥郁香气缱绻不舍,蒸腾着美人面,方才用力擦脸留下的几道红痕更加明显。
魏如霜撩起一捧水,水珠落到浴桶里发出叮咚的声响,伴着屋外的砍柴声。
她们俩这样跟寻常夫妻有何不同?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魏如霜倏地涨红了整张脸,耳尖都快滴出血。
高娘子的话如同魔咒般从脑海中浮现,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要是他愿意,也不是不行。
只是,他能愿意吗……
院子里砍柴声停下时,魏如霜已经披着半湿的头发坐在窗边晾着,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无意识地咬住下唇。
“阿若,我能进来吗?”
低哑的嗓音仿佛带了火,瞬间点燃了心底的悸动。
过了许久,屋里传出一声微弱的嗯。
狗男人,不让他进来的时候便要来,如今装作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欺人。
瞄见男人板着脸进来,魏如霜白了一眼,不高兴道:“找我何事?”
邢樾留意到魏如霜踩着软底绣鞋裸在外的一双嫩白小脚,眼底的光暗了几分,心神也有些不宁,方才打好腹稿的话现下是一句想不起来。
“我……”一张口更吓一跳,自己的嗓子怎会干涩至此,只得偏过头不去看那对玉足。
思路一被打断,怎么也想不起后面该说什么。
静默许久,魏如霜蹙起眉头问道:“你到底有何事要说,吞吞吐吐是何作派?”
邢樾心跳骤然加速,猛地俯下身子捉住那对脚,失声道:“如今春寒料峭,莫要着凉。”
被微凉的掌心包裹着,凉意交杂着痒,迫使魏如霜挣扎着要收回脚:“你松开我。”
帮她穿好软底绣鞋,邢樾察觉到自己身子的变化,只能继续蹲着,仰起头道:“我并非有意,若是阿若不喜,我便去寻那李姑娘说清楚。”
轻轻踹了一脚穿好鞋仍不肯撒手的男人,魏如霜嗔怪道:“谁要你说清楚,你个自作多情的去打扰别人。”
邢樾手里依然握着小脚,慢条斯理地描绘,道:“好,那我都听阿若的,阿若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被人直直盯着的滋味着实不好受,犹如置身火场一般,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炙热难耐,甚至忘记了呼吸。
“你先松开,我有话对你说。”
魏如霜先服的软,若是真如高娘子所说,他能答应自己所有的要求,那么让自己接纳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松开了脚,那么大一张榻,男人非要挨着她,又牵起了手,帮她整理鬓边碎发。
周身被过于浓烈的熟悉气息包裹,魏如霜脸颊飞来两团粉晕,不得不轻咬内唇,唤回半分清明。
“要我接纳你,也不是不可,但你需答应我几件事。”
邢樾目光深沉,搂在细腰上的手臂发力,将人带到腿上,哑着嗓子答:“阿若说吧,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我都答应。”
“你!”
明知道说的是玩笑话,魏如霜偏偏着了道,挣扎着身子要替自己找回道理。
刚一扭,感受到异样的一瞬,腰间的手臂箍得更紧,邢樾俯身凑到她的颈窝,温热的鼻息划过皮肤,引起一阵颤栗。
“阿若先讲,要不……一会儿就没功夫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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