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也往前靠了几步,正巧医生拿着药瓶和纱布从门口走进来,径直朝泰迪的笼子走去。
程暮回头看到,和江挚两人不约而同的走近笼子。
刚和江挚交代情况的那位男医生穿着白大褂,看样子应该是给狗狗开刀的主治医生,现在走进的这位年纪尚轻,应该是他的助理。
“你们二位就是狗主人吧,我现在要给它换下药,你们可以靠近点看看。”
那位助理显然是误会了程暮和江挚的关系,程暮委婉笑笑说:“我不是,但我是来看小狗的。”
江挚没有说话,两人靠近并排站在笼子的边上,静静的看着那位助理医师将折叠笼摊开。
泰迪现在还处于昏迷阶段,那位助理轻手一圈一圈揭下它肚子上的纱布,最后一圈沾着血的纱布被取下。
小泰迪肚皮上缝过线的伤疤袒露在视野里,剃了毛的肚皮上长达一指的伤痕触目惊心。
程暮看见的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江挚也忍不住皱起眉头,那助理医师回头看了眼两人的反应。
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边换药边语重心长的说:“这类小型犬做过手术一般寿命都会减损大半,这只小狗我看还少了一条腿。”他换完药开始缠新的纱布。
接着道:“你们当主人的,养了狗就得对她负责,做这一遭手术狗多受罪。”那助理的语气带着指责。
在他的视角里,狗主人并不缺钱,可狗满身是伤,可见狗主人在照顾她上并不上心。
“多谢医生,我们以后会注意的。”江挚语气诚恳,向收拾东西准备走的助理致谢。
那助理叹了口气合好笼子,收拾好换下的纱布转身出了门。
随后程暮和江挚也出了宠物医院,他们站在宠物医院门口,此时才不过九点。
风雪消寂,天光散开,徐徐的寒风吹动着程暮额头的碎发,程暮围着围巾,江挚站在她旁边。
两人看着街头川流不息的车流,江挚双手塞进兜里,良久程暮把手从兜里拿出来,看着眼前的车流对江挚说:
“泰迪受这些疼痛都是因为我,即便你不需要我承担责任,我也难辞其咎。”程暮转头看向江挚,眼神真挚:
“我再次真诚的向你道歉,你不责怪我因你是个良善的人,但我知道小狗对你很重要,否则你不可能大费周折,在出差的时候找人照顾它。”
程暮喉咙吞咽了下,带着歉意道:“现在给它造成这种不可逆的伤害,我真的很抱歉,小狗的手术费和疗养费不出所料会由伤它的人承担,我想来想去我能补偿的也很少。”
清晨的旭日穿过江挚的脊背,斜射在程暮素净的脸上,程暮半张脸乘着阳光,她微仰着头看着江挚,语气认真:
“如果你还相信我,我希望能承担小狗出院后的照顾和疗愈,我会用尽所有心力去照顾它,为因我造成的伤害承担责任。”
江挚也回看向程暮,阳光打在他侧脸,他的眼眸内敛沉稳,嗓音微低:
“你很有担当,这件事虽然错不在你,但也的确因你而起,就冲这份担当,我可以答应把狗交给你照顾。”
程暮闻言,眼里的虑色瞬间散了大半,眼眸清亮,扬起唇角笑了。
晨光打在她的笑脸上,像挥散阴霾后的彩虹,江挚看着她,克制的眸子里也浮出三分笑意。
程暮向他道别,转身准备离开,江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程暮刚走出几步,江挚喊了声她的名字。
程暮回头,透过刺眼的阳光,望向他的身影,江挚逆光而立的身影修长俊逸,优雅自如。
金色的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阳光在他身上投下一层微黄的光晕,安静无声。
程暮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用极为低柔的声音说:“以后你不用害怕,那两人不会再来找你了。”
程暮站在原地,眉头微微皱起,眼里带着疑色,不知怎的,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温热从背脊处传来。
胸口似萌生出一条细小的河流在微微的荡漾,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程暮觉得心口有些异样。
她突然就不好奇他所言真假,匆匆说了句谢谢,转身赶紧离开了。
程暮坐在回去的车上,逆光而立的江挚的模样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程暮觉得自己的思绪似乎起了波澜。
她感到不安,闭上眼极力压制这种异常。
等程暮回到宠物店的时候,店内有三两个顾客,丁蔓正在微波炉旁边热面包,程暮刚准备换鞋进去,关星落突然打来了电话。
程暮停下换鞋的动作,转身走了出去拉上门,接通了电话。
“喂,程暮,你宠物店那边装修的咋样了,我这几天公司有点忙,都给忘了。”那头传来关星落关心的声音。
程暮声音温和:“已经装修好了,你介绍来的江设计师很专业,设计图原店主非常满意,我以为你们是同学,他已经告诉过你了,就没和你说不好意思啊。”
关星落毫不在意的说:“没事没事,江挚在同学圈里出了名的疏离,要不是他主动找我设计店铺,我们恐怕一直也不会有交集。”
“而且我们一点也不熟,他肯定也不会把你们的事给我讲。”
程暮微微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关星落就是打来问下这事,得知情况后她还忙于工作就挂断了电话。
程暮转身回了店里,丁蔓已经热好面包和牛奶放到桌子上,刚才看程暮进来又出去就没有喊她。
程暮换好鞋子脱下外套,坐到桌子前,将今天早晨看泰迪的事情告诉了丁蔓。
丁蔓吃着面包说了句:“那么小的狗做手术,她看着都心疼。”
程暮边吃边点了两下头,随后低头划开手机,点开谢引鹤的微信,她手停留在对话框里,眸色微动,若有所思。
正说着聊天框弹出了一串电话号码,是谢引鹤发来的。
他表明那是他的电话号,程暮犹豫了两秒拨通了他的号码。
那头似乎刚开庭结束,电话那头人声窸窸窣窣,程暮表明想约个时间和钟老师见一面,谢引鹤说母亲已经退休,现在在家修养,随时都可以。
程暮希望在见面前先不要告诉老师,时至今日,对于钟老师她怀抱着感恩思念,但因为那年发生的事对每个人都是莫大的伤害,所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钟老师。
她也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之后的事钟老师并不知道,所以她还需要些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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