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什么都学些，总能找到你感兴趣的。”
玉珩说罢，又朝亓鸯伸出手。
玉珩的手心同他的人不大一样，指根布满握剑留下的厚茧，抚过身上时会像是被小蚊虫叮咬一样又疼又痒。
亓鸯不明所以，看了看玉珩的手，又抬头看他，“公子？”
“来。”玉珩说。
亓鸯怯怯的将手轻轻搭在玉珩手上，玉珩的手一收，将亓鸯的手裹在里面，带着他往院中走。
玉珩手心里的茧子磨在亓鸯的手上，亓鸯心里都在打颤，但又不敢挣开，也挣不开。
上个月就入了春，清晨却还是春寒料峭，亓鸯前几日起来时还会冻的一哆嗦，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蛊毒作用，她这会儿热的额头都在发汗。
玉珩带着她站定，随手从旁边的桃树上新攀了一段不过小臂长短的桃枝，指腹摩挲了几下，松开亓鸯的手扯下自己的发带。
玉珩墨色的长发也垂落下来，缠在了亓鸯的身上。
亓鸯觉得痒，却不敢动，只低头看着玉珩披头散发的将发带仔细的缠在了桃枝上。
一圈一圈的缠好之后，玉珩才将桃枝塞到亓鸯手里。
亓鸯在珺璟山庄当了两年侍女，但玉珩从不让她干粗活，她的手养的比玉珩的还白嫩。
玉珩的发带用的是千金难求的丝锦，握在手心里微凉细腻，但亓鸯心里却越发惴惴不安。
“公子不是说我不适合练剑？”亓鸯小声问。
“不练剑法，但也该会些防身的招式。”
玉珩站在亓鸯身后，握住亓鸯的手时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
亓鸯的背上也开始热的发汗，她紧张的连呼吸都放的极轻，却能感觉到玉珩温热的鼻息落在她耳畔的感觉。
“你身量小，力气也小，要一招致命就不能往身上胡乱的扎。”
玉珩握着亓鸯的手往上抬，桃枝像是一把匕首一样往前指，“得往脖颈上扎，得快，出其不意才能得手。”
亓鸯呐呐的应是。
明明她与玉珩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不知多少次了，但光天化日的在院中，玉珩只是圈着她握住她的手，她却像是在要被浸猪笼的偷情一般心如擂鼓。
玉珩抓着亓鸯的手从下往上用力刺出去，微微的破空声。
亓鸯的身体都像是易了主一样不听她使唤，只能任由玉珩抓着她随心所欲的动作。
玉珩带着亓鸯挥了几下不成样子的招式，突然松开了手。
亓鸯手背上一凉，手里的桃枝差点抓不住的掉下去。
亓鸯抬头去看玉珩时，他也转头看向桃林深处走出来的岐天老人。
只过去一夜，岐天老人脖颈上的指痕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出，脸颊上的血痕也结了痂。
见到玉珩和亓鸯站在一块儿，岐天老人神色莫名，却什么都没说，只把手里拿着的一个木匣子递给玉珩。
“你要的东西。”
玉珩接过来打开匣子，亓鸯来不及避开目光，看到里面放着一把精致灵巧的匕首。
玉珩拿出匕首，岐天老人自觉的伸手接过空匣子。
匕首出鞘，刀刃亮的同天上的弯月一般。
玉珩看上去还算满意，把刀鞘套好，捏着刀鞘将刀柄递向亓鸯，“拿着防身。”
亓鸯直觉这匕首价值不菲，心里不大想收，正犹豫着，玉珩已经掰开她的手，将她手里缠着发带的桃枝随手扔在地上，将匕首放进她的手心。
亓鸯只能垂首行礼道：“多谢公子。”
玉珩松开手，旁边的岐天老人忍到这时，总算忍不住问：“玉珩，你准备何时下山？”
玉珩不急着回答岐天老人的问题，先对亓鸯说：“回去收拾行囊吧。”
亓鸯如释重负的点头应下，连忙转身离开。
刚转过身，又听到岐天老人问：“你今日就要下山？”
岐天老人的语气难辨喜忧，玉珩神色淡淡道：“从山庄一路北上入京，不是快马加鞭，一个月也足矣。”
“你要入京？”岐天老人眉头微皱，“这又是为何？如今江南魔道猖獗，就算是现在就走，不该是先去江南？”
玉珩转头瞥向岐天老人，“你可还记得我是在何处中的蛊毒？”
岐天老人愣怔了片刻，“……上京。”
三年前，宫中设宴，邀请玉珩赴宴。
朝堂与江湖之间自玉珩一剑斩落魔道魁首之后，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玉珩本不该赴宴，但当今圣上却亲自派人来请了三回。
玉珩虽是江湖中人，但他并非是孑然一人，可以不管不顾的将天子的颜面肆意践踏，他最后还是入宫赴宴了，圣上还留他在宫中小住了几日。
出宫之后，玉珩还没出上京，就感觉到自己内力凝滞。
只是当时他还没遇到岐天老人，知道自己身中蛊毒已是月余之后的事情。
“朝堂……”玉珩轻哼一声，“怕是早就已经不干净了。”
岐天老人面色凝重，若真如玉珩所说，魔道卷土重来一事恐怕牵扯甚大。
天下，怕是要乱了。
岐天老人正沉思着，玉珩又道：“我与亓鸯乔装打扮，午时之前下山，此行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留在这里替我守着山庄罢。”
昨日正道盟主欧阳元刚来拜会过，今日玉珩却要悄悄下山，岐天老人眉头紧皱。
“你莫不是怀疑欧阳元也同魔道有勾结？”
玉珩不置可否，“谨慎些总归是好的。”
岐天老人不放心的又与玉珩交代了几句，玉珩神情寡淡，可有可无的一一应下之后，岐天老人才满面愁容的离开。
玉珩转过身，看了看亓鸯虚掩着门耳房，提步回了自己的房里。
亓鸯收拾好自己的行囊，门外早就已经没了动静。
亓鸯在珺璟山庄住了一年，东西不多，但也不少，原本就属于她的却只有她揣了十几年的小石头，其余的都是玉珩为她添置的。
此行下山，亓鸯还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但直觉该轻简些，她的行囊里也只收拾了几套衣服，和她攒了一年的月例。
又仔细看了没有遗落的东西之后，亓鸯才推开门。
院子里没有人，缠着玉珩发带的桃枝还在地上。
亓鸯顿了顿，还是走过去捡起桃枝，将发带小心的解下来。
但再小心，精贵的丝锦还是被粗糙的桃枝表皮给勾出了细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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