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玉珩习惯用一点茶点。
幼青虽然不清楚玉珩的出身,但猜测他应该出身不凡。
玉珩虽然耐得下心苦修剑道,却从不曾在吃穿用度上苛待自己,小到入口的一粒米,大到这处无处不精美的珺璟山庄,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上品。
幼青虽名义上是玉珩的侍女,但沾了玉珩的光,用的、吃的比一些小世家的贵女都要好。
今天幼青给玉珩备的茶点是糖蒸酥酪。
端上来的时候,玉珩抬眸看了幼青一眼。
幼青怯怯的攥了一下手指,上午因为和慕容鸢闲聊耽误了不少时间,再去准备费时的糕点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玉珩没多说什么,将茶碗端过来,拿起调羹时说:“去睡一会儿吧,下午不必伺候我。”
幼青垂首,“多谢公子。”
幼青安静的退出书房,玉珩的目光却在空无一人的门外落了好一会儿。
昨晚玉珩将幼青折腾到快四更天,幼青今早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好不容易下午能偷闲,她把外袍一脱,直接滚在了床上。
珺璟山庄很大,房间不少,但大部分都是空置的,幼青的房间挨着玉珩的,但她很少睡在自己的床上,也就得闲在午后打个盹的时候能趴趴。
这几天下雨,久不睡人的被单上一股潮气,幼青却合上眼睛就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太阳西斜。
幼青收掇好出门,玉珩正在□□的花园里练剑。
用的是一截从桃树上攀下来的枝,上面刚出芽的嫩叶“飒、飒”的响,花已经全掉完了。
只是练剑式。玉珩现在一动内力蛊毒就会发作。
幼青正要过去,却看到岐天老人也在。
岐天老人虽然自称老人,但看起来比上午见到正道盟主欧阳元还要年轻一些,他留着美髯,捋着胡子,神色凝重。
“现在人心惶惶,魔道推举出了新的第一人,已经有好几个有名有姓的侠客死于他的剑下了。”
玉珩闻言,手里的剑法却不停,练完一式,他反手一挽,垂眸道:“既然如此,我便更不能出山。”
玉珩侧身看着岐天老人,神色淡然,“魔道现在还对我有所忌惮,但若是我出山之后,不能一剑取下魔道第一人的首级,往后他们就再无所顾忌。正道倾灭,生灵涂炭,此间沦为魔道的炼狱,只须数月而已。”
幼青愣怔。
现在的玉珩只全力出一剑,蛊毒就足够将他吞噬,而十年前惊为天人的一剑都没能让魔道消失,更何况是现在。
玉珩身死,魔道依旧会潜藏在黑暗中等待着卷土重来的一天。
到那时,恐怕再没有第二个玉珩能一剑取下魔道第一人的首级。
但玉珩不出山,也不过是将正道倾灭的时间后延数月而已,结果不会有任何区别。
除非岐天老人能在这数月里找到解除玉珩蛊毒的方法。
四下寂静,谁知岐天老人沉默半晌,叹息一声,竟说:“其实我已经找到解除你身上的蛊毒的方法了。”
幼青看不清玉珩的神情,但看到玉珩的动作少有的一顿。
“是什么?”玉珩的声音有点僵硬。
岐天老人看着地上的残花,合了合眼,“你身上的蛊毒与宿主同生共死,杀死蛊虫不难,但蛊虫一死,宿主也会立刻死亡,唯一的办法只有将蛊虫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幼青愣住了,忽然有种宿命般的直觉。
果不其然,岐天老人的下一句话是:“此法需要一个八字纯阴的女子,每日用药浴浸泡,与中蛊之人日日欢好,持续一年,蛊虫就会转移到这名女子的体内。
幼青有种天旋地转般的感觉。
昨日是四月十五,而她与玉珩的第一次,是去年的四月十五。
到昨日为止,正正好好一年。
幼青的心跳忽快忽慢,浑身都在发冷。
原来是这样。若是此刻玉珩再问她一遍上午的问题,恐怕幼青就要改口说恨了。
到头来还是要死,还不如让她一年多前就死在魔道的手中,至少这样她只会怨自己的命不好。
玉珩的动作极快,幼青眨眼间,那双玉骨般的手已经掐紧了岐天老人的喉咙。
幼青从未见到玉珩表现出这样明显的怒意,他眉头紧蹙,下颌紧绷,额头的青筋都横亘起来。
“你怎么敢?”玉珩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
岐天老人喘不上气,一副仙风道骨的面庞胀的通红,手却垂着,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玉、珩,拯救、苍生,是你、的、责任。”
玉珩的手又收紧了一些,岐天老人眼前出现斑驳的黑块,但在黑块中,他看到玉珩墨玉般的眼中有零星的湿润。
“公子。”
幼青还是没能眼睁睁的看着岐天老人被玉珩掐死。
玉珩一身道行动不了分毫,但岐天老人应该是早就知道幼青在这儿的。
幼青心知这或许是演给她看的苦肉计,但还是上当了。
玉珩把岐天老人狠狠的甩开,年近半百的岐天老人硬生生撞倒了一颗树龄十年的桃树才停下来,狼狈的趴在湿软的泥土上捂着脖子咳嗽。
幼青面色淡淡的看了一会儿岐天老人,又看向被撞倒的桃树,就是不看玉珩。
“奴婢……是自愿的。”幼青以为这句话会很难开口,但起头之后,再说下去就自然而然,“奴婢一开始就知道,公子不必……”
幼青本想说不必为她生气,但想想又觉得自作多情,玉珩恐怕不是在为她生气,而是在为自己被隐瞒和欺骗而生气。
她一直低垂着头,自然没看到玉珩看着她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比蛊毒在月圆之夜发作时还恐怖。
“既然公子已经痊愈,奴婢也就没有留在珺璟山庄的理由了。”幼青略一福身,“祝公子……凯旋而归。”
幼青虽一直自称奴婢,但玉珩并没有捏着她的奴籍,自她被玉珩救下后就成了自由身的良民。
但幼青正要转身,却听到玉珩声音微哑的说:“你上午才亲口和我说过,除非我赶你走,否则你绝不会离开我,这么快就忘了么?”
幼青的动作顿住了,但她依旧低着头,默然片刻,声音细弱的说:“奴婢知道了。”
她略一福身,还是转身离开了。
花园里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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