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夜
“住手!”一道清冷妇人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仆从们鱼贯而入,将已经疯狂的滕玉红给摁在了原地,那碎瓷已经划破了萧若泽的衣衫,堪堪将狼狈的二人救下。
甜钰止不住哭泣,似乎被吓得狠了,脸上刚刚被打之处泛着刺眼深红,其他地方皆苍白的吓人。
萧若泽几乎是本能的抱着她,安抚着,对她轻声道:“无事了,甜儿别怕...别怕...”
仆从想要将萧若泽扶起,却被他拒绝,只护着怀中玉人,神色沉郁。
“大嫂啊,大嫂您替我做主啊,他们这对奸夫□□...”
“够了!”苏泠然黑着一张脸,常年淡漠的神情也带着些许怒意。
小燕站在其身后,她刚刚听到屋内争执,心道不妙,赶忙去禀报了大夫人。
“竟还不嫌丢人?哪个妻子这般对待丈夫的?”
滕玉红看着依旧抱在一起的两人,又怒又怨:“大嫂!您自己看看,到底是谁不嫌丢人!”
苏泠然看了眼萧若泽,又看了眼还在啜泣的甜钰,只觉阵阵头疼。
“其他人都先离开,我要同你们夫妻二人,好生聊聊。”
小燕赶紧上前,受着滕玉红带着怨怼的眸光,将甜钰扶了起来。
萧若泽怀中一空,心中也泛起了失落。
他的人生自双腿失感后便如坠阿鼻,他允了婚事,允了府中为他安排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可现在,他却不想再继续如此了。
他还想再试一试,另一种不同的人生...
萧若泽被扶着坐上轮椅,手中紧拽着那只泛着幽静的香囊,眸色再不似以往那般温顺,而是泛起些凌厉,是萧家人天生的东西。
滕玉红此刻也终于清醒了些,跪在苏泠然跟前,也甚是委屈的擦着泪。
等屋中只有他们三人后,苏泠然才问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玉红,你可知若是伤到若泽,你可是弑夫未遂之罪,按现今律典,理应当斩。”
苏泠然声色冷然,却激得滕玉红背脊一凉,她现在才后怕起来,赶紧求饶道:
“大嫂,我...我只是一时糊涂,就是看到他们这般模样,才...才急红了眼...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丫鬟。”
滕玉红脸色难看,对着萧若泽,幽怨道:“三爷...您倒也说句话呀...”
“我要休妻。”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若泽,淡淡开口,却犹若巨石落水,惊涛拍岸。
“萧若泽!!”滕玉红尖声道:“你莫要忘了是谁陪你这么多年!我未嫌你残缺,你倒还要休妻了?”
说着,她更是口不择言对着苏泠然道:“大嫂,你这么些年一直让我生个孩子,这岂是弟妹我不想啊,是他根本...根本就不举!”
“他今日对着那贱婢起了反应,立刻便要休妻了,大嫂...您替我做主啊!”
苏泠然看着她这般模样,只觉得当年为萧若泽娶妻挑选之时瞎了眼。
当年千挑万选,滕玉红虽家道中落,可好歹也算是名门之后,想来也是温柔心善,懂规矩的,可这么些年过来,却愈发放肆,行事泼辣。
萧若泽看她这副嘴脸,实在忍不住道:
“大嫂,这么些年来,若泽本也认了命...她不贤、无德、市侩、尖酸如此种种,我都可以忍,可今日却形容放肆,连人命都不放在眼中,若泽实在忍无可忍...”
“我们之间既无夫妻之实,亦无夫妻之意,若大嫂觉得若泽休妻会影响府门声誉,那便先行分家,我意已决,还请大嫂也转告父亲一声。”
滕玉红刷的白了脸色,这么些年,她一直以为萧若泽是个好拿捏的,第一次见他这般决然...
现在若真被休弃,萧府一切就都跟自己没了关系,好不容易等到萧府重整旗鼓,连带着她都受到更多贵妇邀请聚会,好不容易有的这一切,难道便这般烟消云散了?
她立刻慌了神,道:“三爷...三爷...大嫂...是妾身昏了头了...”
说着,她狠狠朝着自己脸上扇去,立刻悲伤哭泣道:“这么些年...妾身也想同三爷好生过日子,可...可我嫁入萧府,却连最基本的夫妻之事都...妾身心中的确有怨...”
“今日...今日发现三爷能...本是好事,是妾身生了嫉妒,一时糊涂...”
“三爷若是喜欢,抬了那丫鬟做个小的便是,妾身绝不阻拦,绝不敢再像今日这般了...”
滕玉红抽泣哽咽着,拿着手绢一个劲的拭泪,也偷看着萧若泽的神色,后者背着日光,周身似被光晕铺陈,竟让他生出些肃穆之感。
滕玉红心头更是狠狠一跳,愈发慌乱。
苏泠然若有所思,只冷冷道:“分家这事若泽也莫要再提了,你们都先冷静几日,玉红虽然有错,可的确这么些年也有苦劳,若她有知错之心,体谅一二罢。”
萧若泽没有说话,只滕玉红一个劲的道是。
“至于这个丫鬟,若泽...你是怎么想的?”苏泠然看向屋中一角,坐在轮椅之上的萧若泽也抬头看向了她。
苏泠然只一眼便读懂了他的心思,暗道那甜钰果然是红颜祸水,不过短短两日,便将萧若泽的心给勾走了。
今日还这般护着她...
苏泠然低垂着眉眼,亦思索了片刻,对着滕玉红道:“你先下去吧,将那个丫鬟叫进来。”
滕玉红就算再心有不甘,此刻也只敢点着头,朝外退了下去。
她身影消失在门口之际,苏泠然也直接道:
“若这个丫鬟真能给你诞下子嗣,你要收她,倒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人...”
话还未说完,门口便传来一道粗犷之音:“这是怎的,一个二个都哭哭啼啼的?”
说罢,萧若泽的门房被大打了开,一位白发白须之人走了进来。
神采奕奕,身材健硕,若不是一头白发和那脸上能明显看出年岁的褶皱,倒真是比许多壮年都还显得年轻。
“怎么回事,这般好看的娃娃,怎么哭成了花猫?”说着,将身后跟着的甜钰露了出来。
他虽周身散着武者强势气质,可对着甜钰却慈眉善目的,他从未见过长得这般乖巧迷人的小女娃,一时都心生了柔软。
甜钰乖乖巧巧地跪了下来,眼眶早已通红,鼻尖也泛着粉红。
她似乎已经稳定下来了情绪,低垂着眉目,听候发落。
苏泠然和萧若泽立刻行了礼,不等萧若泽说话,苏泠然已经直接道:“今日玉红做事过分了些,欺负了若泽和这丫鬟。”
“她这性子,也该改一改了!若泽也是,这么些年由着她胡来,该管还是要管,你当年在军中虽是文职,可哪个将士不怕你,如今,怎的让个妇人骑在头上了。”
萧世清看着他,声音带着些责备,他在庄子上就已经发觉了滕玉红对着仆妇们的态度,没想到回到府里,竟还是毫不收敛。
萧若泽低垂着眸子:“父亲说的是...”
“女娃子,你叫什么?”萧世清和蔼了语气,问向甜钰。
甜钰怯生生看了他一眼,立刻道:“回老将军,奴婢叫甜钰。”
好在此前教她规矩的仆妇同她说起过称呼,在萧家,大家都叫萧世清为老将军,这也成了一种默认。
“唉哟,这女娃的声音也好听啊,说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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