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当真?”
承坤宫中,楚青烈放下奏折,有些不敢置信地起身问楚晴:“晴儿,你可看清楚了?长敛当真带夏衡去了太尉府?”
楚晴点头,又摇头:“不,准确来说是夏衡带着魏长敛进的太尉府。”
楚青烈无力跌坐回椅中:“怎么会…夏衡是什么时候……”
“皇兄,那位夏衡到底什么身份?”楚晴忍不住问,“为何他都被关进牢里了,还能引得皇兄如此关注?”
楚青烈神情复杂:“夏衡乃朝廷前任太尉,因私下大量购买陨铁,而被定了谋逆之罪。”
“因私下购买陨铁而定了谋逆之罪?那皇兄,他买陨铁做了什么?他买的陨铁在哪里?”
“这……”
见楚青烈解答不了,楚晴心生了一个不妙的想法:“皇兄,你不会…连证物都没找到,就定了他的罪吧?”
楚青烈无言。
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当年先是廖知远状告夏衡私下种植毒草,但在楚青烈准备彻查时,突然冒出来了个魏长敛。
魏长敛进京第一件事就是快马加鞭进宫,当着他和众大臣的面状告太尉夏衡私下购置大量陨铁,并拿出了带有夏衡笔迹的相关账簿。
当时谁都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魏长敛和这么一桩罪行,一时间众人都拿不定主意。对于魏长敛给出的证据,众人虽然存疑,却也不敢完全不信。
毕竟毒草只能害几个人,可通过购置陨铁打造武器,夏衡就有了举兵谋反的底气。
京城势力鱼龙混杂,一旦发生谋反,最先威胁的肯定是楚式统治。
因此无论真假,楚青烈都要先控制住夏衡。
夏衡被下狱后,魏长敛又主动到承坤宫找楚青烈,自荐调查夏衡私下购置陨铁一案。
当时大理寺在调查廖知远状告夏衡私种毒草一时,又因为夏衡出事,朝中许多事楚青烈都不得不亲自处理,实在分不出更多精力调查陨铁一案,加之他自己对魏长敛的心思,便允了魏长敛让他调查此案。
此后对于此案所有的细节,楚青烈都是通过魏长敛知道的了。
现在想想,魏长敛出现后,他完全就是被魏长敛带着节奏走。包括后来大理寺卿罗斯年失踪,毒草一案被搁置,也是魏长敛调查给了他反馈。
“不是吧皇兄,这么大的案子,你居然只听他一面之词?”楚晴被楚青烈对魏长敛的信任度震撼到了。
楚青烈有些心虚:“咳…我……”
“不说别的,皇兄你就看他的样子,明显心里藏着事不想让你知道,对你百般提防着呢。”
楚青烈不语。
其实他也看出来了。
与刚入京那会儿的魏长敛相比,这两年的魏长敛明显变了许多,疏远了他许多。
早年不需要他派人去大理寺请,魏长敛就时常主动进宫找他。与旁人不同,那时候的魏长敛进宫从不借口任何公事,只说“我来见陛下”。
那时候在魏长敛面前,楚青烈甚至不用端着帝王架子……
“啧,不对不对,朕重下。”
“陛下。”魏长敛无奈放下手,“这已经是第三次悔棋了,哪有陛下您这么下棋的。”
楚青烈重新落子,笑道:“朕是天子,怎样不行?”
“那也不兴您这么悔棋。”魏长敛把楚青烈重落的棋子挪回原位,随后自己落子围了上去。
“唉,朕又输给你了。”楚青烈调侃道,“长敛啊长敛,你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朕留,旁人可没你这个胆子。”
“棋盘上只有对手,没有君臣之分。倘若连下个棋都要顾及对方身份有所收敛,那下棋还有什么乐趣?”
“你说得对,那样没乐趣。”楚青烈笑着握住魏长敛的手,却是神色微变,“这都入春了,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
“臣自幼体寒,没办法的事。”
“那朕让齐太医来给你看看吧,就算无法根治,开些缓解的方子也是好的。”
“多谢陛下关心,就不劳烦齐太医了,这么多年,臣也习惯了。”
楚青烈自知拗不过魏长敛,便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道:“那好吧。今日时辰也不早了,留下来用晚膳如何?朕猜到你今日会来,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
“多谢陛下,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青烈笑着起身:“今日风大,你又畏寒,便去承坤宫用膳吧。”
魏长敛点头,随楚青烈一同往承坤宫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收回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魏长敛减少了入宫的次数,开始刻意疏远他。哪怕他派人去大理寺请,对方十次有八次也会拒绝……难道那几年的相伴,就没有一点真心吗?
“皇兄?”楚晴伸手在楚青烈眼前晃了晃,“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他确实不一样了。”
“谁?那个大理寺少卿?”
楚青烈点头。
从前是他太过相信魏长敛了,这些年朝中经他处理的案子,楚青烈从来没有过多追问一句,都是魏长敛说什么是什么。加上大理寺只有他一人管事,一手遮天,想要隐瞒什么事实在太简单了。
就拿当年夏衡的两桩案子来说,魏长敛上奏说夏衡私下购置的陨铁已经全部交给了兵部处置,他居然都没去找兵部侍郎核实一下。
毒草一案本是由罗斯年再查,几个月时间他从京城查到了城外近十里都没有上奏具体情况,罗斯年失踪后,魏长敛仅用了三日便给楚青烈答复,说夏衡没有私下种植毒草。
他也是二话不说相信了魏长敛的话,甚至没问对方任何证据,以至于廖知远得知此事后闹了好几天。
“皇兄,我其实有一个问题,无关于那位魏少卿,但是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什么问题?”
“皇宫守卫森严,他一个死了又活的秦家人怎么那么了解皇宫的构造?既敢闯宫刺杀,又能全身而退?”
楚青烈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不,不可能……
他立马否决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叫来李公公说:“你去大理寺传朕旨意,让雁阑珊进宫。告诉他这是皇命,敢忤逆,就让他滚出京城回江州。”
“是。”
彼时雁阑珊刚从情欲中脱身,望着怀中满是他痕迹已经睡去的魏长敛,雁阑珊忍不住再次俯身落吻。
魏长敛被吻得眉眼微皱,低喃道:“别碰我…滚……”
“好好,我滚。”雁阑珊自知先前把人欺负的太狠,眼下魏长敛在气头上,他留在这里对方怕是觉都睡不安稳,便主动滚下床滚出房,准备将昨日剩的公务处理了。
哪知刚入正厅,就看见了李公公。
“呦,这不是李公公吗?稀客啊!”雁阑珊假笑着走上前说,“怎么,陛下又来派你请长敛?他居然还有脸见长敛?”
李公公尴尬笑着解释说:“雁少卿别误会,陛下…陛下自知愧对魏少卿,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奴才此来,是传陛下口谕,请雁少卿进宫的。”
雁阑珊心下一惊,请他进宫?
给自己找打吗?
“陛下让我进宫做什么?”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还请雁少卿收拾收拾,快些随奴才进宫吧。”
“好,请公公稍等片刻,我拿个东西。”
李公公瞬间就想到了雁阑珊带的那把剑,当即连假笑都假笑不出来了。
他不会是要刺杀陛下吧?!
好在雁阑珊没有拿剑,只是背上了那个他来京城时背的书笈。
只是看了那书笈一眼,李公公就觉得肩膀累,不由好奇雁阑珊去见陛下背这么重的书笈做什么。
楚青烈将见面地点定在了论亭台,周围没有一个侍卫,李公公把人带进来后也被楚青烈支走了。
雁阑珊在楚青烈对面坐下,把书笈放到地上,问:“找我来什么事?赶紧说。”
楚青烈不由失笑:“天底下,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胆子敢跟朕这么说话了。”
“陛下过誉了,请说正事吧。”
楚青烈看向雁阑珊脚边的书笈,道:“这是雁师父托你带进京的?”
雁阑珊把书笈搬到石桌上说:“不是,是我爹托我给你的。”
楚青烈一怔:“你父亲?”
雁阑珊打开书笈,将里面的黑色盒子拿出打开,盒中摆放着三根箭矢,配备三个袖箭机关,还有一个小瓷瓶。
“这是?”
“是我爹最新研究的‘幽灵式’机关术。”雁阑珊解释道,“这袖箭配备上箭矢,启动时可做到无声而发,不会引敌人注意。瓷瓶里是我师娘和我娘一块制的毒,把此毒抹在箭头上,中箭者会立即失去反抗能力,十二时辰后毒素进入心脉,必死无疑。”
“两位师娘的毒还是一如既往地狠辣。”楚青烈调侃道。
“配你正好,省得下次有人入宫刺杀,你身边那群人护不住你。”说完雁阑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说,“当然,这东西是我爹的主意,我只负责送和传达他的意思,可不是关心你。要不是祖上规矩,就凭你对长敛做的那些事,你已经死在我剑下了。”
提起魏长敛,楚青烈神色复杂了起来:“长敛他……”
“他很好,不用你挂念。”
楚青烈望着雁阑珊颈上遮不住的痕迹,苦笑道:“朕与他相识八年,他与朕最亲近的时候也不过是他愿意留宿承坤宫偏殿。但他与你相识不过一月,他竟就愿意倾身于你……朕真的很嫉妒你。”
雁阑珊没有接话,而是道:“长敛不喜欢朝廷。”
“嗯?”
“他从来不向往权力巅峰,可你能给他的却只有这些。仅凭这一点,长敛就注定不会以真心相待于你。”
听了雁阑珊的话,楚青烈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了。
是啊……
他不喜欢权力,所以一直拒绝自己的提拔,无论自己如何表态偏袒他,魏长敛都始终没有拿这份来自帝王偏袒的权力。
他明明不喜欢,却还是强迫自己靠近这个深渊。
除了有所图谋不得不为,还能因为什么?
他一直在利用自己。
利用自己的信任,利用自己的感情。
八年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看着楚青烈愈发难看的表情,雁阑珊不禁道:“喂,你怎么了?”
楚青烈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都是假的罢了。”
“你是说…长敛?”
“雁阑珊,朕有任务给你。”楚青烈睁开眼,瞬间严肃了起来,“替朕去查两桩旧案。”
闻言,雁阑珊也正经了起来:“陛下请说。”
“八年前,当今太尉廖知远状告前任太尉夏衡私下种植毒草寒露草,朕欲彻查时,当今大理寺少卿魏长敛突然进京,状告前任太尉夏衡私下购置陨铁并拿出了带有夏衡笔迹的账簿。前太尉夏衡入狱后,此两案便由魏长敛彻查结案。如今朕命你去大理寺找到相关卷宗,重查此两案。”
雁阑珊一惊:“我查?”
“不是你一人,朕会派皇妹楚晴与你一同查案,你务必要保护好她。”
雁阑珊回忆起楚晴一招放到那个秦家人,心说她好像也不需要我的保护吧?
“陛下放心,我…臣定会保护好长公主,查清旧案。”
“不止有关夏衡的两桩案子,包括前段日子傅家父子三人的案子,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务必赶在冬月十一祭天仪式前查清一切。”
这么急?
雁阑珊心中微惊,却难得没有过多追问,接下任务后便离开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