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车轱辘碾轧出来的土路上有两条明显的车辙印。
伴随着“吱嘎吱嘎”声,风沙不断刮打到脸上,秦竹以袖遮面,眯眼环顾四周或骑马、或步行回咸阳宫的人。
相比较前方细节之处无不考究的辒辌车,秦竹身下这由一块板加两个车轱辘组成的车架子就有些不够看的了。
但无论秦竹再怎么坐立难安,路再怎样的颠簸稀碎,总归还是顺利抵达邹县。
城墙上刻着晦涩陌生的小篆文字,秦竹努力瞪大眼睛分辨,头微微□□,呈迷惑状:【邹县?噢噢,现在是郡县制,最开始是36郡?那按照五家为伍、十家为什、百家为里,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从大到小就是郡、县、乡、亭、里,这里是邹?县,那就是一万户人家以下?】
没等她琢磨清楚,看上去像是县令的人恭敬到略显谄媚,站在大敞开的城门外头,卑躬屈膝:“下官谨率本县黎庶,恭迎皇帝陛下亲临。陛下龙体康健,恩泽广被,实乃我大秦帝国之洪福,苍生百姓之幸甚...”
后面的话,秦竹没听清,她注意力被那头似要俯冲下来的鹰牵引,眼不错地追随飞鹰转动脖颈。
只可惜,直到众人进入城门,那头鹰不过是佯装盘旋几圈,并没有攻击人类。
不断响起的清脆铃铛声由远及近,三两孩童嬉闹着,不断交换着用棍子推、又是用绳子牵拉扯一个看起来是用青铜制成的鸠车到处跑。
“嘻嘻嘻嘻嘻——”
“这儿!这儿!”
“啊——”
【是鸠车啊——】
鸠车,顾名思义,一只鸟加上两个轮子和铃铛,会因外力动起来的话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动静。
是旧时最早的民间代表性玩具之一。
众人簇拥着始皇陛下来到一处院子前。
【好多人啊——】
秦竹甩胳膊踢腿,慢动作活动筋骨,换气的时候不忘扭头去问溪冬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今晚睡哪?”
自打上次梦中惊醒后,秦竹一直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旁观这疑似古代秦朝的世界。
毕竟,心态不好也没办法改变现状,谁让她好死不死在二十一世纪被炸成植物人了呢?
那个金发碧眼的医生可是说了,除非奇迹出现,要不然她绝对不可能醒来...
她还记得在梦醒前一刻,她二哥依旧坚持要带她打飞的回国,说是要换个靠谱的医生...
不等溪冬应答,丞相隗状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先是递了一大把铜币给溪冬,又是嘘寒问暖关切道:“小竹,这县里也算热闹,夕食你便在外头吃吧,有喜欢的东西亦可多买些。”
“...嗯。”老老实实地点头,秦竹心里默念职场八字真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目送做足了慈爱长辈做派的隗丞相离开,秦竹垂首小心地吁出一口气。
她压根记不得这些人与原身之间的关系,能够分辨出谁是谁纯粹靠旁人对话的猜测以及一点点演技加持。
遇事先OK,总归是不会错的。
从溪冬双手捧着的钱币堆里捏过两枚方孔圆形的铜币,秦竹仔细翻看两遍,无声嘀咕:【这就是半两钱?】
来都来了,秦竹干脆颠抛着铜币往刚才路过的摊贩处走去。
【如果有烤冷面就好了...】
溪冬赶忙跟上。
院外,众人四下散开。
这里是秦朝,还没有出现24小时待命的岗位要求。
【1两黄金等于10两白银,1两白银等于1000文铜钱,那就是1000个半两钱咯?】
默默回忆着古代货币换算公式,秦竹漫不经心地打量周遭环境。
没什么特别的。
“溪冬,你想吃什么?”秦竹随口问了句。
溪冬始终保持半步的距离跟在后头,闻言垂眸应道:“奴...我都可。”
秦竹耸肩,装作没听到第一个字的样子,随手一指远处一个类似现代蒸锅的甗(yǎn):“那个?”
反正都是没滋没味的,干脆啃点蒸饼得了。
街道上的人比方才进城时少了许多。
秦竹站在摊位前,留意到一旁粉白分明的生鱼片,皱眉:【汉末有个人是不是就是吃这玩意儿嗝屁的?】
“是鱼脍。”见秦竹一直盯着隔壁摊子看,溪冬轻声道。
溪冬其实比秦竹还要大上一两岁,只是小时候营养没跟上,加上天生娃娃脸,这才显得岁数格外小。
不过秦竹还不知道这件事,一直是以对待妹妹的心态对她。
而溪冬对于曾经帮助他们一家免受徭役之苦的秦军师独女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溪家铭记于心,是以,别说溪冬从未以长者姿态劝说或指导秦竹行事,就连溪家长辈,逢年过节即便秦竹从未给过笑脸寒暄几句,也是巴巴上门献礼。
毕竟,在得知秦家就剩秦竹这个独苗苗之时,彼时溪家早已是军功加身。
而溪家长子仍旧毅然将自己捧在手心养大的长女送到一朝失势的秦家,只为有人能够贴身悉心照料恩人遗孤。
秦竹冲溪冬点头,表示自己认得这玩意儿,又瞧了几眼卖力吆喝得满头大汗的卖鱼大叔,纠结不已:【淡水鱼不能生吃吧?这年头也有寄生虫吧?本来人均寿命就不长,还吃生食...】
啧。
犹豫再三,秦竹还是没有开口劝阻零星几个以物易物交换鱼肉的黔首。
热气腾腾的蒸饼放在晒干的宽大叶片上,搭配包子和馒头的另一个祖师爷——汤饼,秦竹幽幽叹了口气。
【真的好难吃啊——】
吃一口,秦竹心下又是一叹。
她硬着头皮往嘴里舀:【人是铁饭是钢】
实在是不吃不行,这里的人一天只吃两餐,朝食与夕食。
一顿在早上九点,另一顿在下午四点。
熬夜党在这真的会饿死!
秦竹笃信。
伙食不好,三餐又骤减成两餐,就这么短短几天,秦竹瘦得连肋骨都清晰可见了。
【唉——】
不情不愿地吞咽,秦竹无比想念以水牛奶茶底的老红糖珍珠奶茶!
【少冰!不另加糖!】
忿忿地又舀了一勺咬进嘴里,秦竹再次琢磨起如今餐桌食材的主要构成原料。
【已知:这里是秦朝,主食的话就是稻、黍、稷、麦、菽,对应大米、黄米、小米、麦子、豆类;而水稻和后世一样长于南方,而秦整体居于北...各种原因导致这五类主食中的稷和菽扛起半边江山,江山社稷的稷大概率就来源于此;
至于蔬菜,平民百姓以葵、韭、蕃、薤、葱五菜为主;
穷苦人则是豆饭藿羹配腌菜,腌菜叫“菹”——韭、菁、茆、葵、芹、菭、笋7种为最常见的腌菜原料;
除此之外,石磨和制面技术还没有出现;炒菜要等到南北朝发源;而各类型带有种田标签的文里必备大铁锅也得到宋朝出现...】
想到前几日每餐不是蒸煮大豆,就是炙烤没处理干净毛的兽肉,秦竹戴上痛苦面具。
【这也太苦了吧——】
【明明史料上说现在有紫苏、姜、花椒、葱、茱萸啊!就连芥末、酱油、醋也有,咋就没人拓宽改进下美食食谱呢!】
最后几口秦竹没吃完,等溪冬付了饭钱,漫无目的地逛起这一眼望到头的街巷。
刚才那群嘻嘻哈哈玩鸠车的孩童折返跑来,与她俩擦肩而过。
邹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知不觉俩人又走回城门入口处。
只见一群仅着麻布的人在排队入城。
看上去像是县尉的魁梧男人站在队伍最前方,面无表情。
“这是做甚?
溪冬朝进出城必经之路上瞅了眼,神色莫名却还是恭敬答道:“入县需查验照身帖。”
“照身帖...噢噢。”
【就是身份证呗~】
略一思索,秦竹反应过来。
照身帖,由商鞅变法得来,是官府发放的一块打磨光滑细腻竹板——上头刻有头像籍贯等信息,要随身携带才能出行外宿。
秦竹双手背在身后,脚尖一转,径直朝原路返回。
这里的人除了穿着打扮不太一样,其余的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比起后世黑科技确实不够看的。
秦竹一早见识过如今最顶尖工艺品——青铜器皿,开了眼,对旁的也没什么惊奇。
【好困,该睡午觉了。】
【正好晚上起来看星星。】
下午四点半,打定主意要找地方午睡的秦竹绕了一大圈,最终得到了一处完美的小院歇息——人少,安静,不要钱。
负责打扫卫生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兄妹。
秦竹将刚买的麻布摊开放到膝头,大咧咧坐在门槛台阶处朝溪冬伸手要匕首,三下五除二将麻布裁剪成布块,又随手往外一塞:“拿去洗洗,晒干点。”
短短几日,秦竹硬生生改掉曾经条件反射的几个口头禅——例如谢谢,再见,无语...
她实在是受不了那些宫女内侍动不动就跪一地的惶恐,皇权威压下,她这个丁点儿实权都没有的小小幕僚竟然也是旁人惧怕的存在。
摇头晃掉杂绪,秦竹目光无焦距地扫了眼那忙到起飞的兄妹俩,坐到井边灰白的大石块上,捂额苦恼:【纸是怎么制成的来着?总不能一直用做衣服的布料擦屁屁吧?太奢侈了吧!】
她记得曾经看到过短视频里的古法手艺人制造纸的片段——两个月的浸泡还不够,还要加上几天晾晒...整个过程按步骤做下来,小一年过去了 。
【算了算了世上无难事只要敢放弃】
秦竹的人生准则之一就是“别为难自己”,基于这一守则,她果断放弃才生起一丝的制纸念头。
【这玩意儿,我指定不行。】
有自知之明的人的秦竹望着溪冬铺在麻绳上晾晒的小布块,微微叹气。
......
几堵墙隔着,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便是秦始皇嬴政今夜的下榻处。
竹简堆满脚边,嬴政一心二用,先是听着秦竹唉声叹气地将车轱辘话来回说夕食难吃,后头又是什么虫子,什么浸泡树皮,他到底也没听明白。
“来人。”
“喏。”
“去请秦幕僚过来。”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嬴政确信。
秦竹被喊来见嬴政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换谁被人从睡梦里硬拖起来上班,都是这副德性。
慢半拍地拱手,秦竹学着四不像的历史剧里抑扬顿挫:“参见始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等候服侍的内侍们目露惊诧,又很快敛下。
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秦竹一时语塞,干脆破罐破摔就这么一直低着头,不再吭声。
【那大叔人呢!丞相不是该形影不离的吗?!】
忙着替妻女挑选礼物的隗状打了个喷嚏,望向天空。
他还不知道,向来无声无息当背景、只是因为父辈从龙有功而特选此番前来共贺封禅的故交之女,就这么会儿功夫差点整出惊天地的动静。
垂首矗立的内侍保持静默。
嬴政先是一愣,眼底染上几分笑意,语气不变:“秦幕僚,近来吃得可好?”
秦竹竖着耳朵,生怕自个儿听不清话而被拉去砍头,毕竟她觉得老祖宗迷人没用,万一老祖宗觉得她没用那就搞笑了...
将这句简简单单寒暄的话的语境、语意、语气那是拆解得七零八落,秦竹硬是分析出一丝山雨欲来的试探意味。
几秒钟的功夫,脑海CPU都要烧了,一个滑跪,她自认为滴水不漏地“苟”答:“回禀陛下,甚好。”
束着长发的女子“谦卑恭敬”地跪在下方,看上去娴静内敛,与以往相比,没有丝毫异样。
要不是嬴政能听到她此刻内心的咆哮,或许就信了。
【啊——什么情况!?为什么单独喊我过来!还问我吃得怎样?难道有人去告状了?这也不怪我啊,那肉带着血就算了,还有毛...密密麻麻一堆毛,怎么吃啊!一点食欲都没有!】
秦竹内心哀嚎,想到前几餐说是特地赏赐的烤肉,憋屈不已。
她是偷摸丢掉了,毕竟这“御赐之物”还被她要尝过一口,也不好分给别人,只能藏在袖中,借口方便的时候,拿去埋了...
嬴政被这意外的“迭声控诉”惊到,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定了定神,眉峰上挑,继续道:“你父亲见识广,看待事情的角度也颇清奇,当初——”顿了顿,脑海浮现出本该官拜相位,倒在六国一统最后一步的那道清瘦身形,默了默,语气软了几分:“你是他的女儿,这次一路走来,可有什么想问、想说的吗?”
世间奇人轶事诸多,或许这旧臣之女有什么奇遇也未必不可能。
只是一瞬间,嬴政自发地给秦竹身上的古怪找了个借口。
再者说,想到昔日遇到的污糟事儿,嬴政决定见招拆招,不再按照原本的打算问询秦竹究竟为什么他能听到她的心里话。
压根不知道自个儿开局即掉马的秦竹还在走神,想到刚才扫见的舆图,心下沸腾:【不得不说,老祖宗的眼光果然是跨时代的!】
眼角余光又被窗外的水井旁趴着的大黄狗吸引,秦竹复习曾经考过试的“军功授爵制”。
【“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不问出身门第,有军功者可享爵禄。爵禄指的是军功对应等级的田产、官位、仆役。】
嬴政“咳”了一声,不知道是喉咙痒还是提醒,惊得回过神的秦竹“仓惶”低头。
【最低等级的军工是能拿到150石粮食?相当于...4.5吨粮食?这样就可以买一个带小院儿的房子】
脑中对比刚才自己住的房子,秦竹不由在内心竖起大拇指比了个赞。
这时候的房子盖在称作“里巷”的社区里,里巷里的人家称为“室”。
一个里中通常有30户人家,配有一两个里监门。
里间门,俗称看门的,雅称便是安保人员。
【刎颈之交的张耳与陈余,当初就是干这个的?】
秦竹不确定地回忆,她其实对于秦朝也是半桶水,小时候耳濡目染知道的历史真要用起来,总觉得哪哪都对应不上。
不适配、不协调。
这里巷门前养狗、自己打井的建筑特色挺好,但屋后养猪,再在猪圈上盖个厕所的行为真的让她接受无能。
在心里又是一通吐槽,想到刚才那个不经意看到的猥琐猪头,她脸色一阵扭曲。
估摸着留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不多了,“臣无话可说。”摆出事事不知的无知怯懦,秦竹“诚惶诚恐”。
将秦竹顷刻间念叨完她住的地方为什么没有养狗,又吐槽一通那圈中猪脸丑陋的话一字不落听进耳里的嬴政:......
“罢了,你先歇去吧。”
不好逼迫太甚,嬴政略一思索,还是将人挥手退去。
“谢陛下——”跪久的秦竹踉跄起身,差点一个鞠躬以头抢地,尴尬社死得整张脸涨红,顾不上多想,加倍数用小碎步退出屋内。
在跨出门槛那一瞬间,她似乎还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笑音。
嬴政用骨节有节奏地敲打桌案,一旁的内侍自然地上前添热水。
“下去吧。”
“喏。”
总归都能听到,暂且再看看吧。
嬴政说服自己不可操之过急,而后再次拿起竹简翻阅,将心神分出一缕到耳边持续响起的女声。
【啊啊啊——丢人!】差点摔个大马趴、感觉丢大脸的秦竹内心尖锐爆鸣。
同时,举止从容优雅地冲等候在屋外的溪冬颔首示意。
二女快步回到住处。
【很好,睡不着了。】
秦竹无奈,嘱咐溪冬记得多给今日帮忙打扫的那对兄妹俩铜币后,简单往腰间别上刚才见始皇大大而摘下的匕首,又抓了一把桌上的钱币,便要独自出门。
“秦幕僚!”溪冬一个错眼没见着人,着急忙慌追上来。
秦竹恰好停下脚步,低头观察那墙缝里坚强成长的不知名紫红色叶子,疑惑:“咋啦?”
“我同您一块儿去。”
溪冬也是心乏,这秦幕僚自从前几日撞伤额头醒来后,便一直是这副古怪模样,虽说比起先前那副无欲无求的清冷自闭好上许多,但过于活泼也让人头疼。
这以往十天半个月不会主动出门的人,如今竟然没事儿就往出跑,实在让人不安。
既然跟上了,秦竹也不好让人回去,干脆将手里抓着的一把钱币塞给溪冬:“你拿着。”
这钱币单枚不重,但加在一起还是有点分量的,要不是秦竹没了手机,出门在外再不带着钱,心里没有安全感的话,她一定不会拿这么多碎钱的。
“诶,对了,我有工资…酬...俸禄吗?”
【不是说秦朝徭役修长城都有钱拿吗?那我的工资应该不少吧?】
“?”
秦竹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揉搓指腹的手势。
溪冬恍然大悟:“您的岁俸为500石”
【豁!可以啊!】
掰着手指算收入,秦竹不由自主笑出声。
沿途经过的房舍千篇一律,没什么新奇的。
“呐~”
就在秦竹打算往另一侧城墙走时,一个灰头土脸的小脏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上还攥着黑乎乎的东西想要给她。
秦竹:?
“吃。”小孩眼睛很亮,仰头的姿势让秦竹误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往后摔。
她下意识前扑、想要伸手去抱。
这下轮到那小孩唬了一大跳,慌张往后退,连带着秦竹一块儿跌坐到地上。
溪冬“哎——”地一声,急急上前一把捞起秦竹。
【嘶——】
秦竹咯吱窝前的软肉被这么一抓,硬是挺着腰、顺势站起来。
欲言又止地上下打量这看上去瘦小实则还挺有手劲儿的小姑娘,秦竹伸出空的左手拍了拍溪冬肩头:你可以的。
溪冬:?
“小孩,这是什么?”秦竹右手借着方才的力道将小男孩整个儿拎起,手指摩挲小孩稍显孱弱的肩膀询问。
只是习惯性下巴一扬的动作,让她带了点娇纵蛮横。
子桑五愣愣盯着漂亮阿姊的鼻孔,呆愣愣的。
他老早就在街上看到这个阿姊了,只是阿姊身边人多,他不敢过去。
“呐。”
小孩很倔强,非要秦竹接过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秦竹半蹲下身,松开手,去扒拉那黏糊糊水津津的一团,半晌,抬眼确认道:“桑葚?”
子桑五听不懂,只是打直胳膊不肯放下。
捏着一枚看上去还算饱满完整的桑葚往嘴里丢,秦竹酸得脸皱巴成一团:“你姓甚名谁?”
耳濡目染熏陶了这几日,她感觉自己说话也变得咬文嚼字、文绉绉的…
“子桑姓,林氏,名五。”
小男孩乌溜溜的眼珠眨也不眨,看上去很是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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