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庆坊这家老字号的酒楼,开了有些年头。
是日,正逢韩驸马做寿,请了太学和坊间的才子们一同相聚。
才刚马车,“立恒兄。”
后面传来一声呼唤。
“原来是博彦,来得竟这样早。”
男人口中的立恒是韩宸的表字,而被叫做博彦的另一青年,姓孔名珈钰,乃是当朝国子监祭酒孔文礼的庶出第二子。
驸马韩宸,生得肥胖,个头不高,因为喜爱诗文,是以常在此处宴友。早年也曾入仕,榜上留名,只是后来蒙先皇赐婚,尚了公主,依大周律,驸马不入六部,他这才卸职赋了闲。
“今日是为立恒兄庆生,定是宾客云集。来晚了如何能同立恒兄说得上话。”
韩宸见他穿鸦青色广袖道袍,笑道:“博彦,你还担着太学的职位呢,吃着朝廷俸禄,怎么如今竟连官衫也不穿,俨然一副莘莘学子的模样了。”
孔珈钰道:“近日锦衣卫当街拿人,将薛老抓走的事,立恒兄可知道了?”
“嗯,听说了。”
“就没点什么想法?”
韩宸做惋惜状,叹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孔珈钰:“立恒兄当年也是身怀大志,欲报效朝廷之人,难道竟看不出,陛下如今处事,已失了理智?再这样下去,我大周危矣。”
“慎言!”驸马韩宸吓得忙看向四周,“当街说这种话,不要命了?”
孔珈钰扬首,带了几分读书人特有的傲然之气,“若能让陛下收回成命,便是我这条命不要,又如何?”
韩宸同他讲不通,正想快步离开,便见前方已陆续聚拢了不少昔年同窗,中间围着一人。
瞥他一眼,忙迎了上去。
人群散开,露出里面青年,着竹青色左衽广袖袍,左手中指戴枚玄铁扳指,双肩挎双带,背后缚着个竹板箱笼,露出些机巧木器和工具。
韩宸身后响起一声呼唤,“大哥,你回来了?”
青年一楞,如浮光掠影般惊艳如云的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二弟,”他喃喃话道:“你怎在这?”
孔珈钰在那青年愣神的空当,已经到了眼前,强行将他后背的箱笼卸下,转身对着众人介绍道:“诸位,驸马,如若不弃,可否也为我大哥填个位子。”
韩宸和众人自然说好。
待人都进了坊内,孔珈钰这才对大哥道:“孔大公子今日回府,想必父亲他老人家一定喜不自胜,如此,二弟便不叨扰了,今夜不回府,望代为通传。”
孔珈旭平静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便好!”
说罢,从竹篓里取出只木鸟,交给韩宸道:“你今日生辰,我也未准备什么礼,新做的,我把它叫做木鸢,赠与你当贺礼了。”
他拍了那木鸢头部一下,木鸟竟从嘴里吐出颗拇指大小的紫色珠子。
韩宸一时哭笑不得,只得伸手接过,抬手说了个请,二人一前一后入了坊内。
而此时明德殿偏殿内,正值承平帝午休之时。
错金螭兽香炉里静静燃着线香,向上徐徐而升,渐渐成了一个柱形。
重重纱帐内,映出一对男女紧密交缠的幻影。
事了。
承平帝望着女子春意激荡的双眸,伸出发白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她的眼尾红潮,媚态尽现,带了几分极乐之后的餍足。
“阿姐,”他痴痴叫了一声,“你知道吗?朕这一生最开心的事,并不是做这个皇帝,而是能够遇到阿姐你!”
萧伯幻微微勾起身子,顺势将一双玲珑玉臂环在他肩头,缠绵说道:“那就要好好感谢一下你的母妃了,若非….你我便只得做这兄妹了。”
“朕不是父皇的亲子,如此才可与阿姐你携手走这一段路,本是恨极了那女人,可此时,却竟开始感激她。”
萧伯幻披好外衫坐起身,揽在他肩头,道:“陛下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便跟小时候一样。”
承平帝转头与她对视,见她眸中春潮已退,已恢复了往日的疏离和冷漠。
苦笑一声道:“阿姐,朕天不假年,只怕时日无多。你可怨恨过朕?怪我用这种方式将你困在身边。”
萧伯幻伸出玉指,顺着他孱弱单薄的肩,一路向下,笑道:“陛下,莫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又到了你服用丹药的时辰了。”她爬到床头,自小几上取来个珠匣,打开后露出几颗浑圆红润的丹药。
“服一颗吧!服一颗,我们便能再登一回极乐。阿姐喜欢这样的你。”
承平帝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见甲上丹蔻殷红,眸动,一把拉她入怀,禁锢住她问道:“朕记得,你一向不喜这丹蔻,那么今日,这抹红色,又是为谁而染的呢?”
萧伯幻如蛇一般,缠他上身,笑道:“自是为了陛下你。”
殿内宫人早被善泉远远打发了,他一个人勾着身子立于廊下,里面靡靡音色不时传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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