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纪楚两人也鬼鬼祟祟地跑到了女学外。
与大多县学的复杂不同,面前的女学并不设置不同等级的班,更没有分门别类教各种本经的夫子。
县里督办的女学极为敷衍,更像是村塾,只有一位女夫子教所有典籍经书。
纪楚环顾着眼前的女学,只是个小院落,房顶上的瓦片都有些残缺不全。
女学的匾额很是陈旧破损。
“楚楚姐姐,徐夫子那样凶,你当真要寻她么。”青言率先踏进了院落。
“现下她应在右房,你自个儿去吧,我不敢陪你。”她说罢便朝着左堂而去,想必那里是夫子平日讲授之处。
纪楚径直走向右堂,面对这扇破落的木门,她的手抬起又落下,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轻敲了几下。
“何人?”是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子声音。
“学生纪楚,前来拜访徐夫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吱呀”,门被从屋内打开。
门内是一个年近不惑、梳着书生髻的女子,着一身青袍。
看到来者,她严肃的脸上露出惊讶。
“纪楚,怎么是你?令堂几日前与我说过你今后不会再来学堂了。”
徐夫子一边邀请纪楚进门一边说。
屋内内陈设极为朴素,几张樟木的梳背扶手椅随意摆着,便是一个极小的迎客厅。
只是正经迎客厅都有些古墨字画、玉件青瓷摆着增添些文气,这里却简单到无一件额外之物。
在侧旁有几扇墨色屏风,屏风上的画并非名家之手,只是有几分野趣。
屏风后面另有一个空间,似是摆着书案,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徐夫子让纪楚坐下说话。
纪楚未坐,径直跪下拱手。
“望夫子能许我继续在此读书。”纪楚郑重其事道。
徐夫子愣了一下:“我自是盼望每个学生都可持之以恒地求学,可是令尊与令堂并不同意。”
“我的想法于他们并无分量,但倘若老师能前去阐明道理,他们或许能听取一二。”纪楚坚定地说。
“可我看他们并非轻易动摇之人,你又怎知我可以说服呢。”
徐夫子看着女孩故作老成的模样感到有趣,“你可知,我曾因上门劝学被一户人家骂出门,不想再受这般屈辱了。”
“我可以保证夫子并不会被打,”纪楚话语有些干巴巴的,“且我通读四书五经,夫子可以考校。”
情急之下,纪楚补充了一句:“若未来我能写出醒世名篇,夫子作为吾师亦可脸上有光。”
屏风那边有什么动了一下,像是有某人被逗笑了。
光影错落。
纪楚全神贯注于说动夫子中,并未注意屏风那旁的异动。
徐夫子听到纪楚的‘狂言’也不禁想笑,强装严肃道:“既然如此,那我来考校一下你。”
“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徐夫子随口抛出一句。【1】
“言非礼仪,谓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此句出自《孟子》,纪楚自然记得清楚。【1】
徐夫子抬头复问:“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2】
“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见乎。”纪楚回答。【2】
徐夫子来了兴趣,语速也加快些许,“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3】
纪楚答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3】
......
接连一来一回十几句后,徐夫子眼里越发有光,对答也越来越快。
“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祗德。”徐夫子有心为难纪楚,便给出未曾讲授过的五经之一《书》中的文篇提问。【4】
可此句纪楚也有阅及,“穆穆在上,明明在下,灼于四方,罔不惟德之勤,故乃明于刑之中,率乂于民棐彝。”【4】
......
紧接着徐夫子又提问了几段五经文篇,纪楚均可明白回答。
徐夫子大为惊喜,神情也是不作伪的激动。
其实在提问考校之前,徐夫子便已极欣赏纪楚的向学态度,想要再去纪家一趟。
提问也不过她临时起意罢了。
但是纪楚四书对答如流,五经却也涉猎广泛,实在让她大吃一惊。
“我尚未教授五经,你精读了多久。”徐夫子看着纪楚的眼神,如同看到了幽藏于荒郊野岭中的明珠。
“回夫子,任何文字学生看上一两遍,即可复诵出来。”纪楚并不知徐夫子的想法,她需要增加自己在徐夫子心中的分量。
徐夫子有些激动,匆匆拿来一侧八仙桌上散落的两页笺,衣袍带起一阵风。
“这是我新写的一篇文章,你复述给我。”
这是一篇讲述君父权力制衡之文章,纪楚定下心来浏览了两遍,便心中有数。
纪楚放下纸笺,平静地看着徐夫子,清丽的声音娓娓道来。
“盖闻日月丽天而光不蔽,江河行地而流不壅。天以二仪成化,君以群辅立纲,此乾坤所以长存,而治道所以不敝者也......”
一刻钟后,纪楚复诵结束。
一字不差。
屋内定定地安静了几秒。
随后传来徐夫子的笑声。
“好啊!没想到你竟有过目不忘之才,我有生之年也能遇到这般天资的学生。”
“不过你如今已然一十有四,听闻松江府的神童崔世昌十一岁便已经是秀才,”徐夫子有些惋惜,不过突然意识到纪楚的性别,“无妨,女学本就不如男子学堂那般受到重视。”
“不过为何你之前并不显山露水,”徐夫子记得纪楚昔日虽然内敛懂事但并无这般天赋。
“或许是家中父母对学生读书有所阻拦之前之前,学生并没有意识到读书之珍贵,但是现如今学生真正想认真学一些学问。”纪楚微微俯首。
徐夫子满是赞赏,微微一笑:“好姑娘,我会帮你去和令堂商议,”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纪楚,你真的很幸运,你未来会知道的。”
“不过,醒世文章并非熟背这些典籍便可写就,需得体察世事、深刻悟道才行。”想到了之前纪楚的狂言妄语,徐夫子又是一笑。
“学生知晓。”纪楚点头。
不过徐夫子现如今并不知晓,她面前的这个年仅一十四岁的女孩,就是未来号称大盛文魁的纪楚,纪文昭。
徐夫子从木格窗处目送纪楚离开。
屏风另一侧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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