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午后阳光烈得泛白。
四下静谧只有虫鸣,风都悄悄的吹不起草浪。山崖台的湖边树荫底,雪里卿坐在倒下的的枯树干上,面色绯红,呼吸微乱,汗水顺着玉白修长的脖颈划入衣领。
周贤站在旁边,眨眨眼道:“卿卿这幅模样,是在考验我吗?”
雪里卿侧眸怒瞪他一眼。
要不是送完饭菜要回家时,这家伙死皮赖脸非要拉着他,顶着午间的大太阳从村子西南角的田地,沿着最外侧绕一大圈来到东北角的这里,怎会如此?
他抬起手,没好气道:“水。”
“……忘记备了。”
在哥儿沉着脸要发火前,周贤忙道:“大夫都说了让你少生气,对身体不好。昨天那片覆盆子还有不少,稍等一下,夫君为你去摘些回来,乖。”
看着他连忙跑开的背影,雪里卿重重冷哼一声。趁着人没回来,他挽起长袖,拿出随身的丝帕蹲到湖水边润洗一遍,擦拭脸颊与脖颈的汗水。
片刻后,雪里卿坐回树干长舒一口气。
凉水拭去身上的暑气,水润的皮肤便对风更为敏感,他微微昂首看向上方,浓郁的垂柳轻摇,剪叶间拨弄着稀碎的阳光。兴许是太累了,雪里卿这般望着垂柳,竟脑袋空空,一时什么也不想了。
等周贤归来时,只见得碧蓝湖畔一角,寂然无声,只有鲜红衣摆与自然浓绿对比出夏日的浓烈。
他用宽叶捧着红色浆果,蓦然闯入树影的婆娑光点之间,笑吟吟道:“洗好了,快点吃吧。”
雪里卿眨了下眼睛,低下头。
几颗浆果在口腔中咬开,酸酸甜甜的汁水十分解渴。
垂眸望着认真吃东西的哥儿,周贤哎呀一声坐到旁边,望着眼前波纹微皱的湖面忽然开口:“里卿是以前帮过别人,对方不仅不感谢反而怨你,所以留下阴影了吗?”
雪里卿咬浆果的动作微顿,侧眸望向男人,意外于他的敏锐。在对方递来询问的眼神后,他移开视线,轻道:“或许他们真的不需要。”
方才他也想明白了些。
正如林二丫说的那般。
左是坏,右是惨,或许除了自己,谁也不清楚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好。
他们二字代表着人数还不少,周贤心中无奈叹息。他挑了颗最大的浆果放到哥儿手中,问:“还记得马大夫交代你的医嘱吗?”
雪里卿回忆,抿了下唇。
见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周贤放缓嗓音:“大夫那般说也是有道理的。岳父当年会那样结束自己的一生,其实也是病了,接连的打击导致他精神崩溃,之后一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呆滞悲痛,无法自控,甚至会产生妄想。这在老神仙给我的知识中,是一种叫做抑郁障碍的病。”
雪里卿重复:“抑郁,病?”
“是的。”
周贤颔首肯定,继续道:“我不了解岳父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但从那封信与他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为你安排出这样一条路中,我能看出他很爱你,而你很大一部分继承了他的性格特质。”
“聪慧,执拗,不服,敏感。”
“这个叫抑郁障碍的病,是一种不开心的心病,病发条件也很复杂,重大打击、家族遗传、悲敏多思的性格特质等等。我想说什么,你应该清楚了吧?”
雪里卿微微眯了下眼,反问:“你觉得我也会得这种病?”
说完他立即反驳:“不可能。”
雪昌亦或狗皇帝,只要他想就能报复回去,绝不可能将自己置于那等境地,更不会做出跳井那等懦弱之事。
之前气死只是身体不允许。
绝不是他弱。
雪里卿双眸恼怒,眼看着再说下去,他又要跑去整个新皇帝出来证明自己,周贤无奈叹了口气。
这还是没听明白。
“那旬丫儿这件事你难受什么?”
雪里卿眼里气恼消了些,虽然想反驳,但事实如此他也不狡辩。偏头注视男人的眼睛,他动了动唇道:“从前我的确帮过一些人,我去惩罚施虐于他们的父亲与丈夫,他们却喊着冤枉往柱子上撞,为道贞节牌坊拼死拼活,骂我大逆不道,枉顾人伦。”
“周贤你说,我是救人还是害人?”
“当然是救人。”
周贤答的毫不犹豫,雪里卿却沉着脸偏头:“你不过为了讨好安慰我罢了。”
周贤啧了声,伸手捏捏他气鼓鼓的脸颊道:“你看你,又来了,一旦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就听不得别人说真话,认定死理往牛角尖钻,没一会儿就得自己气哭。我不担心你抑郁担心谁?”
雪里卿恼火得将他手拍开。
“你才有病!”
周贤简直气笑了,他直接伸手把哥儿捞进怀里,把他脸颊一阵用力揉搓得变形,在人要说话时捂住嘴巴,顺便用另一只手箍住他的身子。
雪里卿除了蹬两下腿,只能用一双气红的水润眸子表示愤怒。
“别瞪了,这么好看小心我亲你。”
怀里的哥儿挣扎更强烈。
便宜占够本了,周贤把要掉下去的人往怀里托了托,独自占领话语权高地,笑眯眯继续道:“你帮助过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白眼狼,就没有受你恩惠走上更好的道路,感恩于你的?”
雪里卿挣扎的动作微顿。
有。
第二世他做了三年首辅,时间最长,曾听闻江南有位女子按照新律参加科举,考中秀才,且次次榜首是小三元。那女子与人说未来进京春闱,先要去首辅府跪恩,只是不久后雪里卿便一病不起,直至病逝也未见到这位对中举势在必得的女子。
细想下还一些,大都源于下人奉承的好听话,他日日忙于政事懒得多听。
“有吧?”
周贤的声音将其拉出回应,雪里卿侧眸静静望着他。
周贤弯眸露出笑容:“人各式各样,性格鲜明。有迂腐撞柱子救不动的,有旬丫儿阿爹那样忍气吞声的,也有林二丫那样心里悄悄胆大的,还有你这种天生犟种。”
雪里卿用屈腿踢他一下。
男人愉悦地低笑了声,继续道:“千人千面,即使如何思虑都不可能完美,咱们只要坚守本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吴辛儿那次你不是很理智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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