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青石板距离他越来越近，正当林绪桐以为即将摔个鼻青脸肿时，江述银眨眼间闪至身前，单手揽过他的肩膀，手臂用力稳稳将人撑起来。
四目相对，江述银眼中的担忧有一瞬清晰无比，只片刻又消失殆尽。
“铃——”林绪桐脑中骤然响起一阵铃声。
江述银将人扶正，收回手后退两步，“小心点，若是真摔这里，林大人岂不是丢了面子。”
哪还有时间去思考方才为什么失神，林绪桐压下心中隐秘的欣喜，扯开话题，“多谢，你还没说红榜上结果如何？”
“那自然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江述银笑着对他示意，现在可以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其他人了。
江述银正往回赶，一匹快马早已停在门前，姜熠翻身下马，冲进门去嗓音震天响，“段逢源！你是第一名！”
喊第一声时他便出现在院中，看姜熠这样子倒像是比自己考中了还要激动，段逢源眼中也盈满笑意，“你声音小些，我能听见。”
“那怎么行，我还要江述银、徐妈妈她们都知道！再过不久整座上京城都会知道！你就该是最耀眼的那个人！”
青兰闻讯而来，站在檐下看着他吵闹，不自觉笑弯了眼。
又是一阵响动，“吵什么吵，走路上离老远都能听到你聒噪的声音，姜熠啊姜熠你就不能继续安分下去吗？”江述银推门而入，当即就要治止他的动作。
姜熠权当耳旁风，跑过去就急忙道：“你来的正好，我告诉你他可是——”
不等他说完，林绪桐先抢答，“他可是会试第一名，怎么样，我们知道的速度不比你慢多少吧。”
“是挺快，但还是没我快，我才是第一个回来的人。”这两人满足不了他迫切想分享的欲望，姜熠转身蹦跶到段逢源身边，双眼亮晶晶盯着他。
段逢源回望过去，“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只是一想到马上全京城的人都将为你欢呼庆贺，我就觉得高兴，这一天你也等了许久吧？”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段逢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视线停驻在江述银身上。
还未等到江述银的回应，便被林绪桐的背影挡住，他用身体将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段逢源微微蹙眉不解：几时开始，林大人也变得同姜熠一样幼稚了？
江述银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也不理解，“你做什么呢？”
“别乱动，你头顶有东西，我帮你拿下来。”说着就要伸手去抓。
江述银自是不肯，低着头就想把东西晃下来，脑袋摇了半天才从上面掉下一片叶子。
林绪桐无奈，“我都说了上面有东西，你还不相信。”
“没有不相信，我只是想自己弄下来。”
两人说了多久，段逢源就在原地看了多久，专注到连姜熠其实自他说完后，便一直在发呆他也没看出来。
直到姜熠再度出声，他才从那边脱离出来，“我知道了，距离殿试还有一月，这些日子我就先不跟在你身边了，期待你的最后一步也能一举夺魁。”
像是短暂的告别，段逢源并不觉得多意外，一如既往的温和，“那便借你吉言，待日后再相见时能实现所有的期待。”天下无不散的演戏，找个道理他很久之前就明白了。
没同林绪桐再多说什么，姜熠踏出门去上马离开。
一月的时间，足够他做好应对殿试的准备了，当然也足够让他的姓名传遍大街小巷。
同为举子的人对于他能否连中三元的的期待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借此在赌场开盘，一时间各种风声甚嚣尘上，引得无数人想一睹段逢源真容。
这时才逐渐有人觉出不对来，段逢源除了会试那几日外，竟是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人面前，无论是酒楼茶馆，还是客栈书肆，无一人见过他。
段逢源这个名字，注定是明启十三年中，最引人瞩目的存在。
再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已是一月后的殿试，所有考中贡士的人由皇帝派人带入皇宫，而段逢源一人居于首位。
他穿着最初那件月白长袍，天青色束发带是江述银赠予他的礼物，仪态端方，周身围绕着一种淡然的气质，从容不迫地跟在翰林院学士身后。
聚在周围的百姓，无不惊叹于他的容貌，因为距离不算近，索性直接开始讨论起来，“哎哟，你说这人长成这样，万一陛下最后为了美名点他做探花怎么办，我可是押了他当状元啊，我的银子不会要没了吧。”
“那倒也未必，我觉着连中三元的美名，比探花会更容易被人记住，陛下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咱们先安心。”
“你押了多少？”
“十两。”
“那你肯定不担心啊，我可是押了整整五十两，这要是押错了一整年都没好日子过。”
诸如此类的谈话接连在她耳边上演，江述银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为自己的贪婪担惊受怕，并不值得同情。
他们清晨进宫，直到傍晚时分才会被放出来，皇宫城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到一个时辰就散得差不多了。
皇宫内，众位贡士统一被带到奉天殿中，由五位大臣共同监管本次考试。
段逢源依旧是在最靠前的位置，正对着一位考官，考卷刚发下来他便提笔做答，一手飘逸纵横的行书引得考官连连侧目。
而他完全不被影响，不动如山，偶尔停顿思考接下来如何继续。
殊不知侧面离他最近的一处屏风后，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去。
姜熠拉着姜翎从奉天殿离开，还没走出多少距离，他已忍不住心里话，脸朝向姜翎倒着行走问：“怎么样皇姐，我看中的人是不是相当不错？”
她的面色说不上多好看，好看的秀眉死死拧着，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熠的问题。
见状，姜熠凑更近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皇姐？姜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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