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亲自赐婚,不说满心欢喜,也该感恩戴德,哪还轮得到他们拒绝,更何况是当众拒绝,岂不是非要惹得圣上不悦。
韦家世子的事如今已闹得沸沸扬扬,整个京城无人不知,陈国公今日酒席上说笑的,自然也逃不过这件事,甚至还有人暗自提点着他,下一个赐婚的可就是他们家嫡小姐了。
陈国公长袖下的手紧攥着,隐忍的怒气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陈相宜口中的那一句“可笑至极”。
因为他当年就是为了要娶吴娘子,险些被老国公剥了爵位,逐出家门,陈相宜那一句一句的可笑,就像是在说他自己一样讽刺。
要不是后来老国公夫人不忍这唯一的嫡子,给他求娶了林氏的姑娘,如今的陈国公只怕也要和韦世子一样的下场。这也是陈国公心里十多年都过不去的一道坎。
“你一个女儿家,说笑旁人的婚嫁之事,成何体统!”
陈相宜却不以为然地笑笑:“如何就是旁人的婚嫁之事了,圣上赐婚,赐的又不是韦国公一家,当今圣上一向贤明仁爱,如何就会因为韦世子一个年少轻狂的举动而大动肝火,这其中只怕还有旁的原因。”
陈国公道:“再有什么原因,也和你无关,你只管回去好好休息。”
本就喝了点酒,意气更盛,若不是祠堂里寒风瑟瑟,将他的酒意吹醒,只怕陈国公眼下就要发起怒来,果真让陈相宜在这里跪上一夜,好好斟酌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陈国公气急上头,将本该答应吴娘子要说的话也都忘在脑后了,揽着袖子就要离开。
见他甩手要走,陈相宜却没打算放人,扬声叫住了:“父亲。”
“父亲难道就不想知道,女儿为何非要让您来吗?”她顿了顿,“还是父亲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提?”
陈国公负手:“若是要提你母亲的事,就大可不必了。”
陈相宜浅浅福身:“母亲虽福薄早亡,但好歹也是父亲您八抬大轿,三书六礼娶进门的原配正妻,即便您再不喜,这陈家祠堂的供奉牌位上也该有她一个名字。女儿别无他愿,只求父亲答应,让亡母的名字供奉在陈家祠堂上,也不枉她嫁与陈家一回。”
“陈相宜!”
陈国公表面温润的气度难得撕裂开来,怒目视着陈相宜,提起往事,脸色更加难堪起来。
陈相宜最是知道陈国公固执,所以这也是她最后的办法了:“父亲若是答应了,那吴娘子的要求,女儿也会答应的。”
“你不要以为你能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你想都不要想!”
祠堂的门“嘭”得一声关上,也关上了陈相宜对父亲最后的希冀。
合该是陈国公自己的阴影比陈从鸢的终身大事还要大,便是如此也丝毫不能轻易松动他的决心,陈相宜掂量着这两件事,不知是该偏向那边好。
那病弱的临王殿下,陈相宜并不相熟,但听旁人的意思,他大概是活不过多久了。
因着母亲的事情,陈相宜自小就对嫁人的事没有想法,她不想满心欢喜的嫁过去,结果还落得个仇人的下场。但如果她没有选择,嫁谁不是嫁,嫁个将死之人或许比寻常人家还要来的舒服自在些。
只挂着个夫人的名头,也不会再有妾室同自己争抢,她还可以继续帮外祖管着江南的生意,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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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陈从鸢和临王殿下婚约的事刚在世家小姐中传遍,第二天那位传说中的盛王殿下就亲自来拜访了陈国公府。
听说盛王殿下亲临,整个国公府上下都开始紧张的服侍起来,没人再有空管陈相宜,只是安排人嘱咐她不要随意乱走动,免得冲撞了殿下。
陈国公难得穿上一身新做的袍子,领着打扮娇艳的吴娘子在门口候着,见着盛王府的车马停在门口,立马殷勤地迎上去。
“盛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身披黑色毛绒大敞的男人矜贵的下了马车,墨发高束,以金冠为簪,一身低调又奢华,就连纯黑的靴子都镶了金,便是不知他身份的,都能看出贵重来。
宋青宣微微点头:“已经迎到了门口,再远迎,你们只能到盛王府门口接本殿下了。”
他语气淡淡,透着一股疏离的客气,但似是开玩笑的语气,又让人觉得他是特意在亲近,吴娘子一时听不出喜怒来,竟当真觉得他是在客气,禁不住捂着嘴笑。
“盛王殿下如此风度,就是迎到了王府门口,又有何不可呢?”
闻言,宋青宣挑眉看了她一眼,便没再说话,率先迈了步进去。
吴娘子听不出,陈国公当然不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他这明摆着是在怪他们太过殷勤,反倒让人觉得他们当真是有什么关系似的。
如今陈国公府本就谣言四起,先是临王,再是盛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竟敢跟当今两位殿下有牵扯。
吴娘子还要说些什么,陈国公一把拉住她,反身让出位置来,引着宋青宣进去。
宋青宣前脚跟着陈国公进了前厅,陈从鸢后脚才姗姗来迟,吴娘子还陶醉在宋青宣的矜贵气质下,嗔怪着陈从鸢怎的来得这样迟,还没能跟盛王殿下请个安。
想着方才来时,在后花园遇到了陈相宜,陈从鸢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如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都敢讽刺自己,但是一想着盛王殿下还在前厅等着她,陈从鸢也就来不及同她置气,一心都往前厅扑去了。
陈从鸢道:“盛王殿下难得来一回,我当然要精心打扮一番,娘,你觉得我这一身好看吗?你说盛王殿下会喜欢吗?”
吴娘子拉着她转了个圈,明艳的绯色在阳光下娇艳愈发,嵌了珠子的腰带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裙摆随着脚步蹁跹,螓首蛾眉,赏心悦目。
吴娘子不由得叹道:“美,再美不过了,放眼整个京城,还有哪家的小姐比我们鸢儿更美的。鸢儿国色天香,如此美貌,盛王殿下如何会不喜欢?”
陈从鸢羞涩地攥着衣角:“娘,你又打趣我。”
话虽这么说,但陈从鸢此刻心里已经在想着盛王待会儿看见她,一眼万年的场景了。
那样风流倜傥的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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