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
江知予突然笑了一下,冲他摇了摇头,“只要王——你来,多久都不算迟。”
她装作自己为了在文陆英和高青木跟前掩盖裴卿辞的身份所以不唤他为“王爷”,甚至添了点儿不太熟练的拙笨,和差点说漏嘴的懊恼的神态。
裴卿辞自然是注意到了她在文陆英和高青木面前对于自己称呼上的隐瞒,也没多想。
江知予一直观察着他,见他神色未变情绪不显,摸不透他是怎么个想法,正在心里揣摩思量着,却听见裴卿辞突然开口。
“原以为昨日中午便能到达,不想途经一处,那里的积雪化了又结,结了又化,长时间如此,便成了冰,再被这几天的日头一晒,从中间尽数断裂,我们路过,险些被砸中……”
“你可有什么大碍?”
江知予听到他这话后猛地起身凑近了些,细细打量着他,像是在检查他身上可有什么伤留下。
痛意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后江知予疼得狠狠一抽。
“幸好发现的早,我们躲避及时,大家都没有受伤。”
裴卿辞见她神色明显一变,问道:“伤口疼了?需不需要再看看?”
江知予缓了缓才开口,“不碍事,只是刚才没注意,一下子起猛了。”
裴卿辞不信她这套说辞,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又问道:“你身上的伤可又好转?还发热吗?咳嗽吗?”
“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多亏了有这位老先生,还有这位婆婆的照料。”
裴卿辞点了点头,接着冲着高青木和文陆英道:“这两日还要多谢两位对于舍妹的细心照料,天色已晚,我们也就不多叨扰了。”
说罢他起身,冲着高青木和文陆英一拜,行了一礼。
高青木去扶他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老夫也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罢了,小郎君不必放于心上。”
文陆英只是盯着床榻上的江知予。
她眼中已有泪意,却怕裴卿辞看出来什么,只能强忍着。
江知予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知道裴卿辞现在看不见后面,于是冲文陆英摇了摇头,将两根食指撑到两边唇角,对她做口型,“文奶奶,别哭。”
谁知文陆英看到她这副模样,更是忍不住了,眼泪顷刻便顺着眼角划过。
文陆英正准备抬手去擦,却不料裴卿辞刚好这时抬头,无意识地瞥见了,忙问道:“这位婆婆,您怎么……”
文陆英怕露出破绽,让他知道了江知予的身份,急忙道:“没事儿没事儿,只是这孩子跟我家孙女差不多的年纪,我一见她,便想起我的小孙女了。”
“这几日与她相伴,我是极高兴的,如今她要走了,我心里生出几分不舍来,竟一下子失了态,小郎君莫要见怪。”
“世人皆苦离别,却又不得不经历离别。所谓相逢即是缘,更何况舍妹与您家孙女差不多的年纪,今日要与舍妹分别,您心有不舍,不由伤感垂泪,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又怎会见怪。”
裴卿辞见她语气诚恳真切,便知她对江知予是真不舍,想来她怕是也在思念她的亲孙女,所以才“爱屋及乌”,如此对待江知予,只是不知他们祖孙又何日才能再见。
于是宽慰道:“婆婆不必过于伤怀,或许不久之后便能与家人重逢了。”
文陆英苦笑着摇头道:“没有那一天了。”
一旁的高青木见他提及此事,也神情微动,略有伤痛之色。
裴卿辞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见两人皆神色有变,便自知言语有失,应是提及到了他人伤心之事,立刻赔罪道:“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二位莫要怪罪。”
高青木在一旁缓缓开口道:“不知者无罪,更何况这又不是你的错,不必道歉。”
“是了,”文陆英也在一旁应和道,“小郎君不必介怀,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多谢二位,”说罢,他回头看了一眼江知予,然后转过来继续道:“这两日承蒙两位细心照顾,时候也不早了,那我们也就不再打扰了。”
高青木和文陆英听后点头道:“去吧去吧,夜深了,路不是太好走,你们可千万要小心些。”
裴卿辞应了一声,而后走到塌前,转过身,双腿微蹲下去,背朝江知予,冲她招招手,道:“来,我带你回家。”语气夹杂着一丝此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江知予听到后乖乖地趴上他的背,两只胳膊环上他的脖颈。
裴卿辞托住她的膝弯,然后站起来,走到高青木和文陆英跟前,道:“先生,婆婆,我们走了。您二位也要珍重身体。”
高青木和文陆英“诶”了一声。
待到裴卿辞走出去几步,快要到门口,文陆英突然快步追了上去。
“丫头!”
裴卿辞听见后停下来脚步转过身来。
文陆英来到他跟前,却看见他背上的江知予正在悄悄抹眼泪。
那颗眼泪仿佛掉在了她的心上,熔岩般烫了她一下,她心口一疼,“别哭,别哭……”
她这样安慰着别人,自己的泪却也淌了满脸。她想最后好好地看看江知予,可刚擦了眼泪,视线就又模糊成一片。
江知予的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掌心被她掐出几个深深的小坑来。
在转过来看见文陆英的那一刹那,她心想:干脆就不走了,就留在这里,留在高爷爷和文奶奶的身边,与他们相伴,好好照顾他们,如此过完这一生。
可她身上流淌着的是江家的血,身上背负着的是关宁铁骑的数万条冤魂。
她姓江,是将门之后。
她生在军营,长在军营。
她翻身,会爬,会走,会跑,骑马,习武……
她的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军营,离不开关宁铁骑。
她曾在无数人的肩膀上看过日出;在无数人的手下挽过大弓;在无数人的保护下慢慢长大。
阿意。
他们都这样叫她。
因为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会有人将她抱起,高举过头顶,一边儿转着圈一边儿说,我们阿意要做肃北草原上最自由的鹰;会有人在遍体鳞伤的回来后,用布满伤痕的双手,从怀里掏出来一朵被保护的很好的花给她;会有人将她带到马背上,去到天尽头,在太阳没入大地的那一刻,对她说,阿意,你看,月亮要升起来了。
甚至在那最危急的时刻,有一只手把她拉过去,接着便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搂在怀中,盖在身下。
那人草草地将自己手上的血迹在衣摆抹了个七七八八,然后捂住她的眼睛。
弯刀向他的脖颈处挥去,他感受到了,但没躲,只是在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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