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宁点点头,也没插话。
徐长安接着道:“但他不问,我却觉得更应该解释清楚。”他微微一顿,“我昨日同爹爹和薛叔商议,觉着还是得将一切坦白,把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一为咱们徐家和薛家,二也为边关将士。正好,今年的成药清单整理出来了,便准备以此为契机,全盘托出。”
他看向千宁:“我本来打算再过几日,等你身子再恢复一些,一切麻烦事也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你这些的,以免得你思虑过多。但今日你在什么都不知的状况下,竟这么坚持要随我来医馆,想来天意如此。
我想了想,虽说阿娘现下不在,你又失忆,但你人去了,就代表着咱们徐家愿意开诚布公、坦诚一切的态度,我不希望言一兄对徐家、对济云堂再有猜疑。”
千宁闻言,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济云堂隐藏身份这事,就算当年是阴差阳错,但被人几年后发现,负责之人还那么正巧意外失忆,嘶,她怎么觉得这一切看起来这么像是刻意呢。
徐长安看到她皱起的眉头,不由得自己也皱了眉:“你意外受伤这事,在杭州城中无人不知,他们若是怀疑尽可去查。你失忆,这更是由他张言一亲手诊断,做不得假,想来到时也不会为难你,若是什么问题你答不上来,就别多说什么,千宁,你放心,一会儿一切都有哥哥在。”
话虽如此,理也是这个理,但徐长安知道,他自己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他也不知道张言一能信自己几分。
但他看着自家妹妹紧皱的眉头,却不愿再让她忧心,便想说些其他的什么放松下,从开着的房门望了出去,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笑着开口:“对了,千宁,可注意到医馆隔壁的那间成衣铺?”
千宁不知道为何话题转变的如此快,但也老实的回答到:“看到了,像是才开没多久呢。”
“嗯,是才开没多久。”徐长安也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意味深长,还刻意没将话说完。
“哥哥?”千宁有些不解。
徐长安没回答她,反而端起了自己的茶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
千宁心里泛起一丝疑惑,莫不是,那家铺子有问题?徐家同济云堂的关系被人发现了?可见他的样子好似也不像啊?
“哥哥?”
她不由的再次开口询问,语气中已不似之前那样平淡,带着一丝急切。
看着眼前的人着急的样子,徐长安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等他缓过劲,才向千宁解释道:“那啊,是你的铺子!”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千宁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愣愣地反问到:“我的?”
徐长安笑道:“是啊,你的。”
“你啊,自从接手这事之后便重新考虑了许多,买下了医馆旁的两间铺面,重新装潢之后开始做成衣的买卖,将一个小娘子学做生意的模样做的十成十。”
徐长安说完便端起茶杯,欣赏着自家妹妹震惊的模样。
此时的徐长安虽说已放弃让她恢复记忆的想法,但他好像喜欢上了这种让自家妹妹脸上出现这样鲜活的表情。
她从小冷静聪慧,从母亲同意她学制药后,更是天天泡在书卷中,这也造就了她更加沉稳的性子。
看她现在呆呆的样子,徐长安觉得有一丝好笑。
千宁也不管徐长安,任他打趣自己,心中却在感慨。
徐姑娘……真是个厉害的人呢。做事滴水不漏,见微知著。
可这样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唉,也是天意弄人。
徐千宁认真的开口:“哥哥,即使如此,我曾经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将你们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那现下依然将这事交于我可好?”
徐长安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心中无奈的低叹一声。
他这个妹妹啊,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记忆也还没恢复,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他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明明是无可奈何的表情,语气却不容商量:“千宁,一切都等你伤愈之后再说。”
她正想再多说两句,这时,从门外传来杜衡的声音:“公子,他们到了。”
“知道了。”
徐长安起身,他走到桌案前,拿起案上的一方砚台,放在了书柜的木制托盘上,然后回过头,示意千宁站在他的身后,随后将这托盘轻轻一转,再用力从书柜中间向里一推,只听“哒”的一声,机关启动,随即响起一连串的机括声。徐长安微微后退半步,让出身前的空间,这半扇书柜慢慢向外弹起,千宁的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向下的暗道。
“注意跟着我,小心脚下。”徐长安回身嘱咐长宁,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一脚踏进了黑暗。
长宁连忙跟上。
暗道中并不算潮湿,只是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随着徐长安前进的步伐时而有些晃荡。但好在暗道并不长,最多半炷香的时间,前面的徐长安就减缓了脚步,然后长宁就看到了向上的阶梯。
他转身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长宁,让她在这里稍等,自己迈上了阶梯。正好三步,他停下,抬起右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墙面上的机关,长宁只听到“啪”的一声,她面前的墙面便慢慢向外移动,光线从缝隙中透了进来。
徐长安就着这光,从台阶上走下来,接过千宁手中的火折子,随手摇了两下,将火苗熄灭,盖上盖子,放入怀中。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他抬眸望向千宁,眼神中带着让她安心的坚定:“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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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密道,映入千宁眼帘的,是另一间书房,只是房间中的书寥寥可数,相比薛叔的书房,显得有些空荡。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此时这书房中并不是空无一人,两位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从密道中走出。发现徐长安身后的女子时,两人不由得飞快对视了一眼,从彼此得眼神中都看到了诧异和疑惑。
徐长安以为他们来的迟了,等千宁站定,便快步走到两人身旁,连忙道歉道:“久等了,言一兄。”
张言一抱拳道:“长安兄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
知道有陌生男子在场,千宁便一直低着头,她跟着徐长安的脚步,微微施礼的同时,低声道:“两位公子安好。”
走的近了,徐千宁这才发现眼前两人身上披风都未摘。看来“刚到”一说并不是客气,的确是刚到。
张言一随即便开口向他们二人介绍这位白衣男子:“这位公子姓祁,与在下共同负责这次的采买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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