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沉不知道江意衡想做什么。
难道,她打算用这把剪刀破坏他的腺体?
还是,比那更糟糕的事情?
不待他再揣测什么,江意衡的指尖已经离开他的后颈。
剪刀落地发出一声轻响,而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视线反复扫过他的脸。
另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腹摩挲他的额头。
简星沉不知怎么想起,自己曾经低价收了一批别人不要的芋头,逐一剥皮,挖掉所有黑色斑块,只要确认没发芽,就拿去下锅。
江意衡现在的姿态,俨然是在检查一颗芋头好不好,能不能下锅。
可如果她要惩罚他,何必在乎他好不好。
他不自觉地撇开视线,江意衡旋即更用力地扣住他的下巴,指尖在他柔软的颊上按出两个涡。
她迫使他看着她,不容许他分心。
“我没那么来者不拒。就算只是临时标记,我也要确保,你没有让我特别讨厌的地方。”
话语落入简星沉耳中,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临时标记?
她要标记他?
不,不对……
她真的是Alpha?
思绪在脑中揉成一团,简星沉犹豫着嚅动唇瓣:“你不会,嫌弃我吗?”
“有关系吗?”江意衡掀起唇角。
她并不喜欢这种选择,但这确实是最省事的方法,“你已经很麻烦了。”
简星沉垂下眼睫。
他很清楚,江意衡并不是同情他。
她只是讨厌他发情的样子,所以才想通过临时标记摆平问题。
如果可以选,他宁愿自己没有分化,没有发情。
至少那样,他不会成为她的麻烦。
“把自己擦干净。”
江意衡松开他的下巴,起身走向床边。
简星沉扶着桶沿,明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仍是绷住一口气,慢吞吞地爬出来。
他捡起地上的毯子裹住身体,擦干水汽,又换上干净衣服。
可他的头发和面颊上,还余着冷水的温度。
江意衡只是伸指一碰,就像被冻到一样皱了皱眉。
她耐心等待,直到他身上的冷意退去,属于发情期的高热重新透过双颊散发出来。
“这会有一点痛。”她近乎贴心地提醒他。
少年坐在床头,面朝灰墙,能感觉到江意衡正倾身靠近他。
她额前的发丝很柔软,她呼出的气息像微风。
可她指尖扣在他肩上的力道却不小,好像生怕他会跑掉。
简星沉知道皮肤裂开会疼。
但他没想过,腺体被咬,不单是皮肉裂开的疼。
那与他经受过的一切都不同,他几乎瞬间明白,为什么江意衡要扣住他的肩膀。
因为在她齿尖刺穿他腺体的第一毫秒,剧痛就紧紧攥住了他,身体更是本能地想要逃离。
他能感觉到手脚骤凉,冷汗渗出,呼吸先是骤止,接着变得急促。
手指抠在墙上,把墙灰都刮下一片,稀稀拉拉落在地上,白得刺眼。
他能听到所有动静,包括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细节,都被放大了。
明明张开了唇齿,却发不出声音。
明明闭起了双眼,痛苦却无孔不入,侵蚀他的意识。
他的灵魂仿佛被钉死在腺体上。
无论他如何挣扎,也始终无法摆脱。
为什么。
为什么Omega要有这样的弱点。
简星沉咬紧牙关,感到自己像砧板上的一条鱼,苟延残喘,被人剜去鳞片,剖开肚腹。
他真的,不会痛死吗?
时间变得如此漫长,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秒之间。
当他几乎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痛晕过去的时候,却恍惚察觉到某种变化。
那是一道浓重如墨的红,在他意识的深海中骤然绽开。
好像有人在他的痛苦上加了一道闸,那种煎熬忽然变得轻盈,裂解成无数细碎的刺麻感,周而复始地涌动,掀起浪潮一样的韵律。
察觉到自己就要发出呻吟的时候,他隔着袖子,狠狠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也不知过了多久,简星沉终于感到肩上桎梏一松。
他狼狈地用手扒住墙,气息紊乱地回首望去。
江意衡早已起身走到窗边,抱着手臂背对他,好像并不关心他的死活。
简星沉撑着墙,徐徐起身,
经过江意衡身旁时,她侧目问他:“你不再坐一会?”
简星沉摇头,视线不经意间顿住。
江意衡的唇上仍沾着一抹本该属于他的血迹,衬着她冰冷的轮廓,既危险,又无端相合。
她抬眉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逾越,侧过脸小声道:“你嘴上,有血。”
江意衡伸指从唇上拂过,对着指尖看了看,才淡淡“噢”了一声:“是有一点。”
她不以为然地在衣角上拭过手指,那动作跟拭去手上沾到的水珠没什么分别,转而去拉他的衣领:“让我看看。”
简星沉本能地向后躲开:“我没事,不疼的。”
江意衡平静道:“我只想看看,要不要包扎。”
少年垂头站定,两手缩进袖子,默然等待她的检查。
江意衡拉开他的衣领。
一丝嫣红的血正从他颈后的腺体上蜿蜒滑落,经过他的肩胛骨,没入他的衣衫,异样绮丽。
他不再试图靠近,显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顺模样。
这说明,她的信息素起到了应有的安抚作用。
“临时标记很成功。”
江意衡肯定道,“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为难你。”
简星沉点点头,安静地绕过她,回到地铺躺下。
可他根本就睡不好。
虽然临时标记已经结束,但他的后颈始终徘徊着浪潮过后的余韵,一波一波沿着脊椎蔓延,一刻不停,让他指尖发麻。
他勉强躺到正午,就重新爬了起来。
身上的高热已经退去,额头摸着只感觉到一点凉意。
才这么短时间,腺体上的伤口来不及愈合,他小心试探时,指尖仍有鲜血的洇痕。
简星沉默不作声给自己贴上涂有药膏的纱布,裹上围巾,披衣往外走。
“你要出门?”
江意衡叫住他,“可你刚经历临时标记。”
简星沉脚步一顿。
他其实听得出,江意衡并不是真的在担心什么,这更像是一种礼貌的问候。
可他只是听着她的声音,心脏就止不住地急速跳动,身体自发战栗的感觉令他惶恐,拉开门把的动作近乎心虚:“我,我去弄吃的。”
江意衡觉得他有点太着急了:“营养液和压缩饼干还有两天的余量。”
“没关系。”少年摸着后脑,“我好多了,已经。”
他回头挤笑的样子几乎有些僵硬,却还是尽力把话说得体面:“今天,谢谢你。要不是因为你在,我可能,就烧坏了。”
江意衡不置可否地弯起唇角。
“东西,我还得多囤一点。”
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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