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与记忆中对不上的情境,让赵攸宜陷入了沉思:是进来了前世没有进来过的人,还是发生了她记忆中没有的事?!
宁含章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恐慌,赶快走过去:“殿下,没事,只是一具遗骨而已,下官会查清楚的,让周女史先陪你出去等吧。”
赵攸宜也想稳定稳定心绪,便点点头扶着周青女走出密室,但还是不放心,立在门口看着。
只见宁含章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那具遗骨,又从旁边桌上拿起一片什么,匆匆看后拿出来递给了赵攸宜:
“这位逝者是燕都某个大臣的姬妾。”
赵攸宜仔细看了看那幅血书,心才算放下:“没错,此人遗书上所写的吏部王某就是这宅子原来的主人,应是犯事抄家时起了侥幸之心,将姬妾藏在此处,却不料连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朝廷带走,这密室从里面又打不开……反而被活活困死在此处。”说到这里,她又看了看血书的某处:
“诶,她说到孩儿,她的孩子呢?”
“在她……怀里,下官刚刚看到了,尚在襁褓。”
“……”赵攸宜和周青女都沉默了,许久,还是宁含章先打破了伤感的气氛:“殿下,这位如夫人的尸骨不能留在此处,但若要秘密处理,下官需要人帮忙,这个密室……能告诉其他人吗?”
赵攸宜自然信他,颔首道:“是你的亲信就可以。”
“好,下官定让他们三缄其口。”
简单商议完,宁含章就护着二人先去了西间休息,赵攸宜斜倚在贵妃塌上,心却怎么都定不下来,一遍一遍回忆前世发现这密室时的情形。
此处就是那王姓罪臣的府邸,他的姬妾当是多年前查封此处时才困死在内的,这合情合理,但不合理的是……
前世,也是她无意中发现了此处,谨慎起见不敢单独进去,就让青女去请了宁含章来。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萦绕在脑海,仿佛是解开谜题的关键,正在此时,宁含章一撩门帘进来了:
“殿下,那位的遗骨我已经让杨兄和老燕去处置了,不会出什么岔子,旁的我看了看,是一些过往书信,金银细软之类,有一定价值,不过现在天快黑了,也不宜打扫整饬,不如明天……”
“明日一早我就要回去,无需打扫,先进去看看。”
“但是……”宁含章欲言又止:“殿下,天快黑了,不如今晚你先移驾这屋休息。”
赵攸宜抬头看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想通了尸骨谜题。
赵攸宜盯着宁含章的眼睛开口:“宁卿,本宫问你,若放你先进去整饬那密室,你会将尸骨之事告诉我吗?”
宁含章被她问得一愣,一时欲言又止,赵攸宜什么都明白了,起身抬头对他笑:“你会自己做主,先将此事处理了,然后再带我去清点那些东西,压根儿就不会说尸骨之事,对吧?”
看着他的表情,她就全明白了:前世那尸骨并不是不存在,而是被他给偷偷清理掉了,是自己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此事!
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后还是敛去笑意,抬手轻点上他肩膀:“宁弘之,本宫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对本宫来说,最可怕的不是鬼怪,也不是髑髅,是欺骗……”
她只是轻轻一戳他肩膀,说话也是平和的,却令他如被雷震,马上躬身请罪。
赵攸宜有点心疼,抬手将他扶起:“我说了,知道你是为我好,”她轻笑:“但也切莫看轻了我。”
“下官不敢轻视殿下!”
“那就效忠于本宫,任何艰险,可怖,无需你挡在我前面,或替我隐瞒周全,并肩直面便可,本宫要实打实不掺一点儿沙子的效忠,你能做到吗?”
“能,只要不伤及殿下自身……”
“若有必要,伤及我你也不许拦着,能做到吗?”
“……”宁含章直直看着赵攸宜,心中天人交战,许久方从牙缝里咬出一句:“能!”
“好。”赵攸宜满意地帮他理了理衣角:“随我来。”
周青女跟在他们二人后面,忽然觉得宁含章很可怜。
感觉宁大人快哭了……
她无端这么想着。
赵攸宜与宁含章来到那密室,除了那女子和婴儿的尸骨,其他的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动,已经过前世的赵攸宜翻找那些东西十分顺利,不过是一些朝中大臣的往来书信,些许金银细软,赵攸宜让青女都细细登记造册集中在一口箱子内,然后装作不经意走到一处花砖旁——她大约还记得,就是这块颜色稍显鲜艳的石板,用力踏下去便是密道出口。
可尚未待她踩下,先被宁含章拉住了手臂:“殿下小心,此处是个机关。”
赵攸宜倒是惊讶他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现了,便听话地退到后面,看宁含章试探着将那机关砖石踩了下去——他身高力大,尚且要试探着多用些力气,一般人只怕是踏上去也无法触发机关,端是隐秘地很。
赵攸宜看着墙边缓缓出现的洞口,她很清楚那洞通向哪里,心中不由得喟叹——看来那个王姓犯官,哪怕是对着最宠爱的女人,也还是留了一手,不然那女子和孩子也不至于困死于此处。
宁含章端着灯走到暗门内,脚步声渐渐远去,赵攸宜虽然知道这密道通向何处,但见他久久不回,还是有些担心,刚要到洞口唤他,又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才算放下心。
不多时,宁含章从洞口钻了出来:
“殿下,这暗道很长,下官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入夜之后再去探查。”
“好,那今夜就辛苦你带二三亲信去探探这密道,我们暂时宿在西间。”
打定了主意,三人便退出暗室,关了石门,静待晚间查探的结果。
入夜后,宁含章带着秦知节和郑霖来到主院,三人俱是一袭夜行衣,赵攸宜叮嘱几句,目送宁秦二人进了密道,郑霖则在东屋守定了,便让云蔚然上了门闩,三人来到西间等着,周青女想让她先休息,赵攸宜摇摇头笑道:
“左右心里不踏实,还不如等他们回来再说,咱们也别闲着,很快就到端阳节了,高衡曾说过,那日会有宫宴,各位皇子和王公大臣都要为当朝和皇后、贵妃送上贺礼,你们帮我参详一下,今年咱们帮大殿下周全这贺礼,也算是尽一尽心意。”
话音甫落,云蔚然便轻哼一声道:“大皇子那么对殿下,殿下还要为他周全节庆贺礼,咱们从大周带过来的都是好东西……”
赵攸宜笑而不语,周青女却皱起了眉头:“你这个妮子,别不帮忙还瞎添乱,殿下为当朝奉上贺礼乃是礼数,亦是彰显我大周公主的气度,大皇子再不好,也是殿下的夫君,咱们现在身在异国,表面功夫更是要做足的。”
云蔚然被她训得一吐舌尖,赵攸宜笑着拍拍青女的手:“你说得对,不过她本就这个性子,你还不知道嘛,反正这事儿要做,趁着现在安静,那些东西也都存在这屋,你俩帮我挑好吧,余下的回头就都放那里面去,也倒稳妥。”
周青女看她指了指东屋,就知道她说的是那屋后密室,赶快点点头,跟云蔚然一起开了箱笼,帮赵攸宜参详定了几件礼物,赵攸宜又道:“将我让你单独放着的那些银票取五千两出来。”
“殿下要用钱?”周青女有些奇怪,赵攸宜却是微微一笑:“或许会用到。”
快到末更时,东屋总算有了动静,云蔚然赶快先去看过情形,才回西屋禀道:“是宁大人他们回来了。”
言语间,宁含章已经带着秦知节来到西屋,见礼之后蹙眉道:“殿下久候了,下官也没想到这条暗道居然那么长。”
赵攸宜装作意外:“哦?通向哪里?”
“城内,东市一间叫‘远香楼’的酒楼,出口就在酒楼后院的井中,靠近井口没有水的井壁上,从井口向下望也发现不了,端是精妙。”
赵攸宜记得前世直到燕都之乱将起时,自己才发现这个密室和暗道,逃命那日若非宁含章身手了得,众人险些落入井中,今生重来,她不想再那样狼狈了,略一思忖言道:
“这条密道对咱们来说很重要,这酒楼最好能拿在自己手上,可惜……咱们如今在高衡的耳目之下,都不能长时间离开这别苑,即使能盘下那酒楼,也很难将其经营起来。”
她的话令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许久宁含章忽然道:“殿下,此事或许可以交给玄鹄卫去做。”
他的话提醒了赵攸宜:“的确,临行时父皇曾告知我,若有大事可联系潜伏在燕都的大周玄鹄内卫……不过此事不宜着急,如今高衡还在防备着咱们,贸然联系玄鹄卫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殿下若是信任,下官可以去联系玄鹄卫。”宁含章的话让赵攸宜有些意外:“哦?父皇也告诉你此事了?”
宁含章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燕都玄鹄卫统领沈肃跟下官有点私交,下官可以易容前往玄鹄卫在燕都的暗堂,托付沈肃去做此事。”
前世赵攸宜能逃出燕都,玄鹄卫也出了力,但她并不知道宁含章跟沈肃还有这层交情,顿时喜道:“那太好了,此事就交给宁卿你来办,不过不急,等此间的眼线松懈时,再行事。”
想了想,她又找周青女要来了那些银票递给宁含章:“这是汇通钱庄列国通行的汇票,都是燕都分号的钤印,你替我交给沈肃,盘下远香楼以及后续经营诸事定需要不少银两,别让他为难。”
宁含章接过银票,心中先暗自钦佩她行事周全,又替燕都玄鹄卫谢过了赵攸宜,远处隐隐传来鸡鸣,安顿好了大事的赵攸宜才觉得有些乏了,便让众人都下去歇着,自己回到东屋和衣而卧,小憩了一个多时辰便登上鸾车,回到了城内大皇子府。
看望过有些害喜的慕容薇,赵攸宜回到自己的院子,不多时二门上一阵喧嚷,周青女让小丫鬟去探了,便来回赵攸宜:
“是大殿下回来了,咱们可要去迎?”
赵攸宜摇摇头:“他定是要先去侧殿的,咱们去迎反而尴尬,静待便是。”
云蔚然听了就又有些愤愤不平,周青女看她那样子先上前捂住她嘴:“一切听殿下的,你别又叨叨。”
云蔚然眨巴眨巴大眼睛表示服了,赵攸宜被她二人逗笑:“行了,把咱们从别院带回的礼物找出来,稍后我要与大殿下议事。”
约莫等了大半个时辰,二门上传来侍女问安的声音,赵攸宜方才起身带着青女蔚然迎到了院子里,高衡回房坐定,一笑开口:“听二门上说,公主一大早就回来了,何必那么赶,别苑的事情都安顿好了?”
赵攸宜为他倒上香茶:“也没什么可安顿的,东西放下就回来了。”
高衡笑着端茶饮了一口,赞道:“果然还是金陵的茶香,这味道前几日在母后殿里喝过,想来也是你的孝敬。”
赵攸宜微笑开口:“前几日去给母后请安,带了些金陵时兴的东西。”
“公主有心了。”高衡夸了一句,挑眉看着赵攸宜:“前次母后还说,定要让我带你去端阳清露宴。”
赵攸宜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只怕陵川愚钝,在各位亲长面前失仪。”
“怎么会呢。”高衡笑着摇摇头:“本来我还想带薇儿同去,在众宗亲王宫面前彰显一下公主的大度良善,但她却说害喜恐御前失仪,也只有咱们二人做伴同去了。”
赵攸宜虽然对他无感,但听到这些心里也是膈应,略收了几分笑意:“柔止妹妹为殿下孕育子嗣的确是辛苦了,不过现在端阳佳节还早,倒是不急定下来,陵川选了几样奉给父皇母后,以及贵妃娘娘的礼物,殿下帮我看看,是否合宜。”
高衡此次前来就是希望赵攸宜能为自己周全端阳贺礼,于是先抛出了带她同赴宫宴的诱饵,却不想自己还没暗示,赵攸宜就听懂了,当下心中畅快:“王妃果然贤德。”
赵攸宜心中暗自哂笑,让青女和蔚然将选定的几件礼物都拿来给高衡看了,奉给椋帝的是一套名贵玉石、宝石雕刻的各色各样闲章,高衡也是懂行的,知道这里面每一块都是价值不菲,为皇后准备的是一幅苏工刺绣的白鸟朝凤图,给慕容贵妃准备的则是一整套价值不菲的宝石头面,乍看仿佛金簪宝石更贵重一些,但高衡这样有见识的人,自然明白那繁复的苏绣才是无价珍宝,这样里子给了抚养自己的皇后,于慕容贵妃那里,面子上也不亏,端是非常妥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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