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二刻,吴县县衙。
此时负责主审的邓礼邓知县早已困得是哈欠连连,却也得强撑着精神,继续审案。
没办法,那位从京中来的卢巡按来得实在是太早了,比预估还早了几日,直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原本还想把手中这几桩令人头疼的案子再拖一拖,看看上面是何反应再说。
何况,他也不想去亲自去迎接一个刚从诏狱出来,仍是戴罪之身的女子来巡按苏州。
她卢点雪连吏部的铨选都没过,直接被皇上钦命为应天巡按,简直就跟那个只靠着季尚书,就能从黎平一下子调到苏州做知府的李平同样可恶!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卢巡按今日还是来了。
为了避免被她捉到把柄,他也不得不把手中的积案给清一清,干脆就今晚一同审了,这样也可不必再去见那卢巡按了。
如此一来,纵算她卢点雪心有不满,也找不出理由来指摘他。
一想到那蠢笨的李知府即将一人面对巡按的慌张样,他就止不住地想发笑,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环视四周,见底下站着的矿工、税使和织工都有些倦怠,唯有那富商机户林凡安仍是面色如常。
邓知县心中顿生不满,拿起惊堂木拍了拍桌子:
“都打起精神来,给本官清醒清醒!你们早些承认,不是都能回去睡觉了吗?”
然而他还没敲几下,衙门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阵喧闹声,盖过了惊堂木的声音。
“何人在此喧哗?这里可是县署衙门,岂容得下你们在此撒野!”
邓知县一声怒喝,正欲命胥吏将人带上堂来,不想门口却是忽然闯进了一队仪仗队,有一陌生女子的声音从外传来:
“邓知县勿忧,本官是应天巡按,奉天子之命巡按苏州。”
话音刚落,只见身穿七品官服的卢点雪缓缓踱步而来。
她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仿佛擅闯县衙的人不是她,而是旁人。
“哦?看来是本官来得不是时候,惊扰了正在审案的邓知县。”
卢点雪故作惊讶状,随即语气一转,
“可是本官记得,散衙的时辰是在酉时,阁下何故要在这个时候升堂?”
邓知县一见这仗势,还有巡按身边站着的李知府,心中就大呼不妙。
不消多说,定是这李知府没拦得住人,显然还把他给供了出去。
好吧,他本就不该寄希望于此人身上。
“当然是为了整肃本县县风,未想一不留神儿就到了这个时辰,卢巡按勿怪。”
他虽不喜这俩人,但面子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
“哦?竟是这样,还真是辛苦邓知县了。”
这点小技俩,卢点雪也懒得去拆穿。
她就这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看破不说破,姑且算是含糊过去。
卢点雪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番堂内,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意外之人。
林凡安,他怎会在苏州?
而且还是在公堂之上?
恰巧,林凡安,也就是易容过的云梵,他的视线也在这个时候同她对上了,其中亦不乏惊讶。
不过此时此地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故而二人也并未将目光过多停留在对方身上,就如同陌生之人初次见面,蜻蜓点水般只稍作停留便很快地移开了。
反而是卢点雪身边的李平面色有些古怪。
他困惑地望了望林凡安,又望了望堂上的邓知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疑惑一吐为快:
“这不是金陵那位茶商,林凡安林老板吗?好端端的怎跑到我苏州府来了?莫不是来做生意的时候犯了事?”
他这一开口,邓知县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就从卢点雪身上转移到了李平的身上。
“咦,这不是李知府吗?您怎倒也同卢巡按一道来我这小小的县衙里?这案子是在我吴县县内提告的,并未涉及到府一级。”
不待林凡安回答,邓知县倒是抢先了一步,趁机向李平发问。
言下之意嘛,自然就是他李平到这吴县县衙里来,是不合规矩的,识趣点就赶紧走。
但是事情却并未同他想象得一般,反倒是横生变故。
这李知府刹那间就好似转了性子一般,怒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上来就是一顿骂:
“那本府倒是想问问看了,这各县的路口是归你们各县管的吧?可为何就在今日,卢巡按与本府相继遭到税使拦路,向我们讨要过路费?维护治安不是你等身为知县的职责吗,为何本府与卢巡按却瞧不见路上有任何一个衙役出现并加以阻拦?你说,本府该不该治你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语毕,李平正好瞥见立在一旁的税使,气打不上一出来,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斥责:
“如今你们税使的胆子真是愈来愈大了啊,连官爷都敢打劫了?!是不是觉得司礼监里有人照着你们,就敢为所欲为?告诉你,并非只有你背后有人!”
李平这一发飙,直接把邓知县和那税使给震懵了。
自邓礼任知县以来,印象中李平都是个好脾气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懦弱,与人说话素来都是细声细气的,完全不曾想过他也会有大发雷霆的这幅模样。
不过李平这一骂,霎时让邓礼霎时清醒了过来。
李平方才说了什么?税使竟敢沿路打劫到知府和巡按头上了?!
这真是不得了了。
邓知县的背后瞬间就被吓出一层冷汗。
平时他忌惮税使背后站着的赵除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强取些富商的过路费,自己也能稍微分得些。
可现如今这群人愈发嚣张,连官老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况且这卢巡按本就是来地方纠察错弊的,结果人方至吴县,就先被税使打劫了。
凭这点,她就可以写道折子上达朝廷,让内阁罢了他的官!
此时,邓知县早已对这群不长眼的税使恼恨至极。
劫谁不好,偏生劫到这俩崇正党人身上!
这要是被京中的阁老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他只能当机立断,将矛头对准堂下的税使:
“你们税使是怎么做事的?竟敢冒犯知府和巡按,该当何罪?!”
“什么?又不是小人今日去拦的李知府与卢巡按,邓知县怎能就这么轻易治罪于我?!”
底下的那名税使先是一愣,随即怒不可揭,竟是反问起邓知县:
“小人来此,本是要来抓这从矿场逃窜出来的矿工,若不是该织工与商人有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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