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川：“放松，像以前一样。”
闻言，云岚揣好爪子，就地趴在花堆中，她原本躁动的心由此平静。
周身越发轻乎柔软，她任由自己飘向天地，直至净白，云岚缓缓睁开眼帘，在大半的白色锦布之上，烛光摇曳，恍若大梦初醒，方才的记忆模糊了大半，只剩浑身疲软，爬满了汗珠，闷热而又粘腻，她挣扎起身，往衣领扯去，这时应该好好泡个澡才是。
“好歹也是第一次，多歇一会。”
有霁川的存在，灵魂深处感受到熟悉之感，云岚安下心来，迷迷糊糊的坐回他怀中，盯着、抚摸着，一寸寸。
看不够，真是看不够，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流连至眉眼，秋波无限含情处。
找到了。
指尖划过，云岚从手腕处带出一滴精血，霁川眼中水波颤动，她的指尖在其眼角处落下一点，凝做永恒。
霁川：“这是做什么？”
“泪痣。”云岚反复摩挲着，“和我的一样，好看。”
霁川勾起唇角：“好，和你一样。”
待到神识彻底回笼，云岚隐约想起霁川来时说的话，瞬间脸颊涨红：“刚才你..？”
神交？这个词云岚说不出来，虽说她以前在□□上直白惯了，但这是她第一次神识离体，还循着本能追了出去。
赤裸，没了□□的掩护，实在是太过赤裸。
“是啊。”霁川喟叹：“靠在树下睡着了也能神识离体，还跑这么远。”
“那你也跟来做什么？”云岚猛然起身回头：“你又什么时候回来的？”
霁川牵起她的手，灵力顺之蔓延至周身，褪去汗意，浑身凉爽。
“我以为你会喜欢。”
摒弃一切，回归原始兽性，云岚反复咀嚼着，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
霁川声音低了几分，又道：“昨夜我也赶回来了。”
不好，这怨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岚勾住霁川脖颈，埋入其颈窝，软声安抚道：“昨夜回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霁川的气息喷洒在她后劲，挠得她有些心虚，“所以你没发现我？”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感觉。”只是云岚当时脑子里都是扶光，就直接忽视了。
霁川不依不饶：“一点？”
“是比一点还多一点。”云岚稍稍斜过脑袋：“所以，我为什么能察觉到你的靠近？”
霁川：“你自己都尚且不知，我又怎会知晓。”
还在赌气呢。
云岚问道：“你是不是也能通过这个关窍察觉到我？”
霁川沉默，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既希望云岚能在魂魄中感觉到自己的那一部分，又怕徒遭厌弃。
云岚抬起头，霁川目光闪躲，她捧起霁川的脸颊，“看着我，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语间调笑，对这件事，她算不得在意，霁川能感受到又如何。
四目相对，霁川几次欲逃都被云岚拽了回来，若她也掌控了...能掌控就好。
霁川拿她没办法，扣着她的脑袋，额头相抵，魂识结做白丝攀入对岸，云岚寻着引导，魂识相交的瞬间，她明白了答案，它们互相攀扶、缠绕，甚至于，她在一点一点将霁川吸纳。
霁川这条命，本就完完全全来自于她。
只需沉下心神，魂魄便会为她指引方向，分开后，云岚大剌剌地躺下，扬起嘴角：“这下，无论如何我都能赶过去给你收尸了。”
霁川跟着躺下，靠在云岚腿上，问：“这么舍得？”
“舍不得，但我总不能让你什么都别做，每天跟在我身边吧，那多对不起禾胥和锦鸾。”云岚叹道：“所以啊，下次你快死了就吱喙我一声，我会赶过去给你收尸的。”
霁川眉眼微垂：“我以为，你会对我失望。”
云岚失笑：“怎么会呢。”
霁川道：“事到如今，无心柳上的九层秘法，我所吸纳的不过八层。”
“我这不也还在扑腾。”云岚想了想，说：“哲理不过是人们翻过高山后得出的诀窍，然而在翻过一座高山之前，早已走过漫漫万里。”
“你会选择为堕春谷内的众生冒险，我很为你开心。”语毕，云岚忽然坐起身来，看着霁川认真道：“但本体被毁...霁川。”
“嗯？”
草木灵族本体被毁，便是断送了轮回之路。
云岚轻轻戳着那颗刚由她亲手点上的泪痣，呼吸逐渐沉重，
“当时若我未到，若以后我又迟了，怎么办？”
霁川道：“我那样选择，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云岚愣住，问道：“仅是因为我吗？”
是。那是云岚想要的。霁川身上做为神仙的职责，那本就是他该有的。云岚更是想说，‘活下去好不好，不要再有第二次了’，手指慢慢僵硬、蜷曲，她有什么资格提及，不会为对方停留的人，从来都是她。
“逗你的。”霁川连忙改口，他以为那样说云岚会喜欢。
“此前不懂何为万物有灵，做为草木灵族，我一直以为，得到了甘霖雨露、神仙灵力，天时地利人和让我活着，所以我活着，我如此，我眼中的众生亦是如此。”
藤曼从霁川袖中缠绕至指尖，将手抬高，藤曼朝云岚延申，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
云雾缭绕的窒息之感，至今任萦绕在霁川心头，他不敢大声出气，怕在溺毙其中，更怕将其扰散。
“那天我听见你说，活着，是因为想活着。”霁川轻声笑着：“我想，我需要做的，从来都不是成为神者。”
他曾以为，春神一职，是因天地需予万物生机，创生之希望，只要能力趋近于道极，便无所不能。如他曾受云岚一尾，枯木逢春。
云岚微微一愣，他以前原是这样的，他在镜中见过自己意识后，会想到这么多，应是反复咀嚼了很久，那些时日，他是怎样的心情…
云岚一颗心飘飘的落下，真好，她也在这世界留下了痕迹，“那然后呢？”
“世间有太多无奈，需要回应，即使。”霁川不由叹气，“即使无法改变。”
人们奉其为神，是因其能为众人所不能，可通天，亦怀仁心仁德，横观神谱，众多神观，在其成神之前，便有一番传奇，不为成神，只为成己。
“嗯？你以前是怎么修炼的？”云岚好奇道：“没遇到过坎坷，也没有同行之人吗？”
“我四海求道，所遇不过萍水相逢，对草木灵族而言，上九重天最快的方法，便是得二位春神青睐，被移植去她们院子中，从那里出来的，修行速度也比在下面快上许多。”
云岚问：“你的本体不是一直在万重山吗？”
“嗯。”霁川道：“那时我一直在等，直到师父大病百年，决定收徒。”
云岚讶然：“禾胥病了百年？不简单吧。”
执掌大地生机的神明病了，若非是因伤痛难愈、重毒难解，那重病难愈的，便是那方疆土了。
“当时六界动荡，战乱四起，生灵涂炭，地瘴由此泛滥，具体记载很是模糊。”霁川道：“不过，这次有了新的进展。”
云岚：“关于地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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