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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蓄意刁难

小说:

枕剑若绾封侯印

作者:

赊月换酒

分类:

穿越架空

盘中一块蜜渍豆腐被随意拨弄了一下,便被冷置一旁,主人随后轻轻放下筷子,掩唇轻咳一声。

顾晏钊微微抬起头,看见何殊尘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动,在衣料上轻触两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菜品有问题。

何殊尘从始至终没吃几口东西,盘子里只有半截辣笋和一块豆腐,蜜汁浇在豆腐金黄酥软的外皮,发出诱人的香甜气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疑心这是什么毒物,但从顾晏钊的角度,一眼就能看见被何殊尘筷子剥开的一点嫩白内里泛着青色。

只有一点儿而已,几乎难以发觉。

但不知道这是什么的人吃下去,顷刻间就能丢了性命。

自从坐下来,顾晏钊的警惕心始终没有放松过,荤菜上过一轮,隔了没多久便上了三道素菜,这道口味偏甜的蜜渍豆腐由符远发话放在了靠近何殊尘的一侧桌上。

主人盛情难却,何殊尘便使了个眼色,由顾晏钊替他布菜,夹了一块到盘中。

上菜的仆役还候在外面,看样子不是符家小厮装扮,更像秋山别苑的人。一般而言,这些人多半都是家养的奴仆,没出过什么门到外面见云州城里的公子们,更不用说给谁精准地下毒,或是探听到哪家公子的口味偏好在饭菜上下功夫,这根本就是无法控制的事情,这里坐着的无论哪一位出了事,都是承担不起的后果。

不是针对这个场内唯一一个看起来势单力薄的琴师,那么,动手的人是要挑选谁成为目标?所有人?还是说,有符远的吩咐在前,其实是可以让该吃的人吃下有问题的食物。

符远的目光黏在了何殊尘身上。

顾晏钊被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顺带着扫到,瞬间觉得有些坐不住。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符远确实没有要弄死何殊尘的意思,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杀人和私下在宅院里随手弄死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符远还是能分清二者区别的。

何况他现在恨不得把人就地吃进肚里。

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丑态。

顾晏钊厌恶地垂下眼帘,忍不住在心底发问,同样都是男人,符远那种毫无逻辑的,如同野兽要进食前夕护食和绕着食物打转、热烈喷鼻息般的行为怪异感到底从何而来?

仅仅因为刚才的见面么?

但何殊尘的种种举动和情绪,都在表明渊源来自更早的相识,他们的认识似乎比跟自己还要早。

顾晏钊看向他放在身前自然蜷起的右手。

那是很适合拿剑的一双手。

那双手在屏风后抚琴时的朦胧姿态,捂住自己半张脸的温热触感都在他回想的这一刻被无端放大,简直到了历历在目的程度,逼真到他的耳边又响起了何殊尘那句近得要随着叹息钻进耳中不肯出来的“不是我家主人的意思,是我自己想见你”。

他的嗓音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带着独有的清隽。

顾晏钊木着脸,心底那点潮湿空缺被一股骇浪掀翻,随即,他最后一层无坚不摧的防御无声地龟裂出缝隙,眼睁睁地看着逆流从每一处孔洞渗透,最后汇集成一片汪洋。

这又算什么?

明明近在咫尺,衣角都亲密地纠缠重叠在一起,反倒升起了一股退意。

何殊尘没察觉到身后的注视,自顾自地咽下一口清茶。

顾晏钊却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刚才何殊尘吃饭的场景——鲜嫩欲滴的笋在他齿间被咬出浅浅的痕迹,这人吃东西时也不紧不慢地咀嚼,安静而专注,浅褐色的瞳孔温顺地微缩,喉结滚动,秀美的脖颈线条令人移不开眼。

耳边的乐声转势而下,顾晏钊猛然惊醒。

我在做什么?

顾晏钊咬牙切齿地收回目光。

他在跟我说饭菜有毒。

我竟然还能分神去想原来他也不喜甜食。

……

秦观晁进来时,席间已经玩起了摇令签的花样,竹筒里装着骨签,传在众人间依次摇抽一支,抽到的就按签文行酒。

仆役看见他要进去通传,秦观晁在他出声前把人拦下了。

他脱了靴,踩着地衣,坐在符远身边,问道:“公沅,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秦大公子!”

对面柳平见了他,要起身行礼,被秦观晁抬手制止,只好坐直了身子,小声道:“您才来,真是错过了好些美景。”

符远翻身坐起来,示意柳平不要插话,靠近秦观晁,也道:“自然是最好的才能入我的眼,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是吗?”秦观晁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道:“前些日子将军操练新阵,我跟着跑了几回,日日在太阳底下晒着,你怎么瞧不见我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昆仑来。”符远笑道:“真迹看得如何?是亲笔吗?”

秦观晁摇头道:“凑合,文清的诗画是一绝,孤本只怕也在上京城里,要流传出来哪能轮得到云州?司文馆的那位列先生说是真迹,我看着倒像拓的,功力不够,不及本人半分传神。”

“这话不假。你来得正好,坐下陪我喝两杯。”符远道:“兄弟我过几日要到市舶司接一位贵人,到时有好处少不了你,上回跟你说的生意,真的不打算分一口肉?”

“不了,我不精此道,也没什么时间去管。”秦观晁看了一眼对面跃跃欲试的柳平,端起酒杯压低声音提醒他:“你要跟着郑榭插手郑家的内斗,他家的老夫人能袖手旁观?郑家不干净,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一个徐家已经……”

他说到一半又生生转了话题,只劝道:“公沅,你好好想想吧。”

雨还在下,符远心思不在这里,听的也不尽心,无奈道:“昨夜畅春庭出事我就知道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可是能怎么办,郑榭多少算个机会,若是这次跟着他走水上的商道能成功,我也能翻身了。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老爷子这几年不待见我,大哥出去这些年也闯出了名头,二哥是读书考功名的料,全家就指望他明年能榜上有名,剩下老五老六还小,照我娘的话说,将来都是可造之材。”

符远苦笑着:“他昨夜真是发了狠把我往死里打,我若是再不做点什么,那符家可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喽,我要是像你一样,现在也成家里独子,那倒也不用冒这个险。”

符家兄弟之间感情淡薄,能撑到今日,多亏是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还能维系表面上的兄友弟恭。

秦观晁无话可说,摇头叹息道:“那你多留心,别被人当枪使了,郑榭的门道颇多,时刻提防着。”

“知道。”

符远身体前倾,凑近了道:“你这次回来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八月下旬就是放船的活了,要让谁来主持?府君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观晁两手一摊:“这我怎么知道?公沅啊,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擦刀喂马我做得来,这种事府君怎么会告诉我?”

这倒也是,他在北郊营地,平时鲜少有机会能回来一次,就算知道内情也不比自己多多少。

符远一拍脑袋,连声叫道:“今日太高兴,我真是一时糊涂了。”

“高兴?”

秦观晁一早看见了长桌尽头的人,这会儿配合地一歪头,饶有兴趣问道:“别又是惦记着什么醉后戏美人的戏码吧?”

“我要柳枝今日为君折。”符远神秘一笑:“柳兄的话刚才说到了我心坎里,你还记得上回我托人从山里带回来的药吗?”

秦观晁一愣:“那药……你要用给谁?”

符远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得意地一指前方。

……

哗啦啦。

竹筒中跌出一支签子。

拾起的人定睛一看,签上秀笔写着“清风明月”四字,下题“一壶浊酒喜相逢”一行小字。

他把骨签有字一面给众人看过,欢喜道:“‘一’字,诸位,承让了!”

说着痛快地饮尽一杯,不假思索道:“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下一位。”

众人皆笑他,目不转睛地看向下一位白衣公子。

“我这支是‘锦瑟重鸣’,下接一句‘幸遇三杯酒好’,‘三’字!”

白衣公子连喝三杯,脸色发红,思索了片刻,自信开口道:“三条陌上拂金羁,万里桥边映酒旗,下一位。”

听的人叫了好,然而这话却没人接。

白衣公子扭头一看,签筒传来传去,竟然被传到了另一头秦观晁的手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秦观晁意外地一挑眉,与席上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他开口道:“不扫大家的兴,我也来抽一签。”

他接过签筒随意看了眼,筒中只剩两支骨签,一支微微晃动,还有一支贴着竹筒内壁不动,细看发现底下早被人用米浆粘住了。

秦观晁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抽出那支正常的骨签。

数道目光都聚拢过来,一时间鸦雀无声,秦观晁稳稳当当地念道:“一滴何曾到九泉……这是叫我只喝一滴的意思?”

还好。

白衣公子松了口气,忙道:“随您的心意,想喝多少都可以。”

秦观晁按着签文喝了酒,接了诗,悠悠问道:“还剩最后一支,轮到谁了?”

这一问后又无人说话,符远自然是不参与的,依照这筒骨签原本的传递顺序,此时应该轮到南侧,由冯诩接这一签再传给那位琴师。

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为了讨好秦家公子,打乱了顺序。

现在秦观晁抢了先,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让人接签,签文若当众念出来,岂不显得提议者其心可昭?

白衣公子张了张嘴:“这……”

“若无意外,应该是轮到我了。”

何殊尘看着他们的反应,好笑地抬头道:“再劳烦诸位传过来着实不好意思,能否请秦公子代劳,替我看看签文写的是什么?”

他拱手彬彬有礼道:“华楚先谢过了。”

秦观晁眯起眼睛盯着他,不言不语。

倒是符远乐得帮腔:“观晁,你就替他看一眼吧。”

秦观晁这才拨了拨最后那支签子,嗤道:“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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