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降雪轩,玉妙盈哭的实在伤心,得知是杨昭仪背后推的她,虽死尤不解恨:“皇后娘娘,杨琴害我孩儿,死有余辜,皇上为什么还要保留她封号?”
皇后宽慰:“咱们皇上仁厚,念在杨昭仪侍奉多年,算是全她最后的体面。”
“可是臣妾……”玉妙盈素脸惨白,泪水盈睫,咬着牙恨恨道,“可是臣妾不甘心,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来偿我孩儿的命。”
皇后叹口气:“杨昭仪死前,自陈对皇上情深义重,一片痴心都是为了皇上,求皇上念着从前的情分,饶过她的家人。”
皇后这话无异火上浇油,玉妙盈随手拿起床头的定窑白瓷,狠狠往地下砸:“她有什么脸……贱人……”
不一会儿,又听她哭的凄厉伤心:“皇上,那是你的亲生骨肉啊,难道就这么不值吗……皇上……”
内室中,玉妙盈将床头器物砸的乒乓响,口中对那一头碰死的杨琴,自是咒骂不停,恨她死的便宜,亦恨……元徽帝让她死的太便宜。
元徽帝坐在前厅,正等着羽林卫传负责玉妙盈日常饮食的侍女云莺过来。却听里面的玉妙盈哭的越来越不着调,挥手叫来赵无极:“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去看看玉贵人。”
赵无极走到内室,隔着轻纱帷幔,细问替玉妙盈诊治的章太医:“玉贵人这是怎么回事?又哭又骂,没个消停。”
“赵公公,玉贵人是丧子之痛,一时急火攻心,失了神智。”
赵无极摇头:“这么哭伤了贵人身子如何是好?先让贵人好好歇息才是。”
太医道:“也好,老臣先给贵人服一粒安神丸。”
内室渐没了声响,皇后看着沉睡过去的玉妙盈,眉头紧蹙,一阵阵的淌泪,即便服了安神丸,做梦也不安生。
皇后心里为玉妙盈暗叹口气,随即扶着连翘,往前厅走去:“皇上,玉贵人服了太医开的房子,已经安睡下了?”
元徽帝点头:“累了一夜,你也先歇歇。”
皇后见元徽帝与沈姎并坐在南窗的炕榻上,木怡静相对而坐,其余诸妃,则是坐在厅中的玫瑰交椅上。
皇后上前一步,而沈姎,似乎并没有起身给皇后让座的意思,倒是木怡静,从炕榻上站起身,请皇后入座。
元徽帝见皇后坐下,沉声道,“玉贵人失子,朕甚痛惜,着升玉贵人为玉嫔,待玉贵人醒后,让内务府挑个好日子,皇后着手准备册封礼就是。”
皇后笑着颔首:“臣妾替玉贵人谢过皇上。”坐的近了,皇后见元徽帝面有倦意,眉心更是笼罩一层阴郁,柔声道:“皇上倦了,明日再审也是一样的。”
沈姎却嗅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表哥,怎么云莺还没提过来?”
沈姎话音刚一落地,羽林卫匆匆来报:“回皇上,臣等在玉津园的湖中发现了云莺的尸体。”
元徽帝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抬眼瞧着那羽林卫问,“具体怎么回事?”
羽林卫从头禀报:“回皇上,臣等往朝晖殿宣云莺,管事太监却说云莺借着给玉贵人送甜汤之名,一早去了玉津园。臣等在玉津园遍寻不到,直至湖面浮出云莺尸体。”
“是自杀?”沈姎问。
“回贵妃娘娘,云莺先是吞金,然后走进湖中溺毙。”
“……”
听极至此,众人哪有不明白,这玉贵人入口的红花必是云莺做的手脚,只是云莺乃是玉妙盈的贴身侍女,必是十分亲近信任之人,到底是何原因,要如此坑害自己的主子?
庆妃是暴脾气,直接拍桌走到羽林卫跟前问:“云莺受何人指使?红花可是宫中禁物,若后面没人唆使,本宫不信,小小宫女,有能耐拿到那红花谋害皇嗣。”
“回娘娘,臣在云莺的屋子里,搜到了这个。”羽林卫双手呈上一只嵌满宝石的赤金镯子,又见那镯子上的红宝石,颗颗大如鸽卵,竟有五颗,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赵无极将那镯子呈给元徽帝,沈姎瞪大双眼,她对珠宝首饰一向过目不忘。
许如靥捂着帕子惊呼:“这不是贵妃娘娘母亲卢夫人带入宫之物吗?”
元徽帝和转头看向沈姎:“?”
嫔妃与外戚勾结,私相授受,实乃大罪。
许如靥见沈姎心虚地低头,继续向元徽帝告状:“皇上,臣妾母亲也是今日入宫。当时臣妾正在金光门下等候母亲,好巧不巧,就见贵妃娘娘的母亲卢夫人,提着老大一个包袱入宫。
按例,凡是外命妇入宫,随身之物,都得一一登记记档,方可进内宫。
奈何那金光门的记档太监势力,将臣妾母亲好一番搜查,连根针都不准带进宫。却对卢夫人毕恭毕敬,只将将打开包袱做做样子,便让卢夫人带入宫了。
臣妾便是在那记档太监打开卢夫人包袱时,看见这难得一见的红宝石镯子。”说罢许如靥拿起桌上的镯子,毫不客气问沈姎,“贵妃,这是你的吧?”
沈姎站起身拿过那镯子,干脆利落的朝元徽帝提裙跪下,只听娇糯糯的声音开口解释,“皇上,这镯子的确是臣妾母亲入宫所赠。不过当时臣妾只是匆匆一瞥,就让人收着了。实在不知,如何到了云莺手中?”
许如靥笑笑:“贵妃一家,怕是把皇上的内宫当自家菜园子了吧。提着东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再则,贵妃要什么首饰没有,非要母家一包袱一包袱的往宫里送。莫不是里面藏了红花不成?”
沈姎并不看她,只恳切地望着元徽帝道:“表哥,臣妾知道不该与外命妇私相授受。臣妾身为贵妃,更该以身作则,表哥要如何责罚,臣妾都受着。
只是母亲的包袱里,除了一尊玉观音,其余当真全是送臣妾的翡翠珠饰。当日臣妾入宫之时,曾在京中订购不少珠翠首饰,臣妾进宫带了一部分,还有的是店家来不及赶制的,所以母亲此次进宫,才将它们带进来送给臣妾。再则玉贵人饮食中的红花,绝不是姎姎所为。”
同样是下跪陈情,长得好看就是会更惹人怜惜,何况沈姎说话时,睁着澄澈如洗水汪汪的大眼睛,脊背挺的直直的,直觉就是,这样出尘不染的美人儿,怎么会做那等自降身份的腌臜事。
果然,只见元徽帝亲自起身扶起沈姎:“姎姎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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