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相宜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们走吧，日后也不要再踏足此地了，以免节外生枝。”
“公主殿下！”
叶芠躬身施礼，“我朋友之所以想买下九十号，是因为那姑娘乃其青梅竹马，自幼情深意重，却被家中不争气的父亲逼卖来此地，误了佳人，还望公主通融通融，我们必定依规行事，交够银两。”
凌相宜眉头微皱，看向柳瑛，道：“当真？”
柳瑛心念电转，缓缓点头：“是。”
“既然如此，那便将银两拿来，我自会放人。”凌相宜语气沉稳，无一丝波动。
委之舟从袖中取出一纸银票，凌相宜接过，随即喊士兵将柳媛放了出来。
柳媛不久前被强制灌了迷药，此刻正昏迷不醒，被柳瑛揽在怀中。
柳瑛见她衣衫褴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心疼如刀绞，泪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
凌相宜别过头去，淡淡道：“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多谢公主殿下。”叶芠颔首致谢。
几人才走了几步，突然间，凌相宜眼中光芒一闪，加快步伐上前，一把扣住叶芠的手腕，目光中满是惊讶。
“是你？！”凌相宜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什么？”叶芠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凌相宜揪着她衣袖，向她靠近：“你不记得我了吗？”
叶芠后退得踉跄几步，险些撞上墙壁。
“公、公主殿下，”叶芠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草民与公主云泥之别，又素未谋面，怎么会相识？”
凌相宜神色激动，紧握其手，道：“久别重逢，你一时记不起我也正常，这样，我给你们安排个落脚的地方，随我来！”
叶芠不可思议地望向委之舟，却见他神色恍惚，眉头紧蹙，脸色也不好。
他似乎有事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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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相宜的马车简朴雅致，其内空间宽广，五人共乘绰绰有余。
她见柳媛身子不便，便吩咐人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在上面。
这些举动被叶芠一一纳入眼底。
她愈发觉得奇怪，暗自思忖：这位公主的作风怎么与国王差别这么大？
她百思不得其解，渐感疲惫，现下有些犯困，没忍住咳了两声。
“不舒服吗？受凉了？”委之舟轻声询问，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传递暖意。
凌相宜的目光被两人交握的手吸引，那紧紧相扣的景象让她眉头微蹙，心中生起一股怪怪的感觉，脸上神色复杂难明。
她尴尬地开口问叶芠：“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叶芠抬眸望向她，温文尔雅答道：“在下姓叶。”
“叶哥哥啊。”她道。
“啊。”这称呼让叶芠心头一颤，似有无数只小虫在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和身旁这位似乎有些暧昧了。
况且听这语气，这公主八成是把自己错认成以前的某个白月光了。
这混乱的关系。
她想着便要把手抽回去，可委之舟却紧握着不放。
叶芠暗恼：这该死的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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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来，楼台亭阁渐趋华丽，叶芠就知道到国家的主心骨地区了。
所见之处雪域茫茫，没有绿树草地，看起来荒凉无比，稍稍平整些的地方，住户才变得多了些，街上也逐渐热闹起来。
公主的车驾在道上缓缓行进，所经之处千民跪拜，齐声道：“恭迎公主殿下！”
凌相宜端坐车内，面色淡然，只“嗯”了声，回应满城喧嚣。
他们停在了一个名为“百合堂”的古宅前。
整个宅邸布局简约，和凌相宜本人一样，不慕繁华，唯求清幽。
夜空之下几盏灯笼孤寂摇曳，发出昏黄幽冷的光芒，略显凄凉。
不知是不是幻觉，委之舟又听见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极轻。
可对多年出生入死的他来说，却异常清晰。
他回头打量，依旧无果，听见叶芠喊他进去，便作罢。
柳媛在马车上已清醒了几分，这会儿被柳瑛细心搀扶着，三人跟着凌相宜进了正堂。
百合堂外侍卫林立，正堂之内家仆侍奉，既不显奢华，亦不失庄重。
凌相宜转身轻握叶芠手腕，两只眼眸亮晶晶的。
“叶哥哥，你饿了吗？要不要传膳？”
叶芠摇摇头，笑笑道：“公主殿下，您真的认错人了。”
凌相宜仍半信半疑，轻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待会儿再与你说。”
言罢，她指向柳媛，眉目狠厉，断然下令：“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一语既出，两侧侍立的家仆应声而动，几人合力将柳媛自柳瑛怀中拉出，用麻绳将她紧紧束缚在柱子上。
柳媛尚未来得及反应，眼中满是惊愕，柳瑛上前想拉她的衣袖，却扑了个空。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要，不要带走她！”柳瑛声音焦急愤怒，回荡在空旷的堂屋内。
另几个家仆钳制住柳瑛，扯着胳膊将其按倒在地。
叶芠伸出手想阻止，却被一旁的委之舟以眼神制止，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叶芠无奈，只得收回已伸出的手，站立一旁，目光紧锁着凌相宜。
身后动静再次响起，委之舟这次却没回头，而是镇定地站到了叶芠身后，余光微转，警惕四周。
凌相宜站在叶芠身旁，面对柳瑛，手指指向柳媛，质问道：“她是杀人犯，你为什么要救她？”
叶芠心弦紧绷，几欲断裂，耳边回响起小男孩的话语。
柳媛真的是杀人犯。
但柳瑛却是受害者，两人还是母女关系，怎么想都很别扭。
柳瑛急切辩解：“她确实犯了错，可是！”
“不必再说了，”凌相宜抱臂而立，截话而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那桩案子的凶手，但我帮你带她出来，并不是为了宽宥其罪。”
她缓慢踱步至柳瑛面前，道：“世间刑罚万千，若男女同罪同罚便罢了，可现实并非如此，我只是不想看到女罪犯遭遇不公，沦为玩物，所以，能送出去一个，便是一个吧。”
叶芠眼眸微动。
她从凌相宜的话中听出了几分决绝与无奈，看着她瘦弱单薄的背影，思绪万千。
凌相宜叹了口气，背过身，“父王那边，我自会禀明，就说是有人以重金购得九十号，至于银两，我一力承担，不必劳烦叶公子了。”
柳瑛连忙叩首道谢，眼神却古怪地往返于凌相宜与叶芠之间，偶尔还偷偷瞥向一旁的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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