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凪夜一住院了。
医生给他的诊断是严重营养不良,而他自检下来的原因,是无节制的世界跳跃带来的严重反噬。
比起虚弱的外在,更大的问题是对法则的抵抗能力。虽然修复损伤之类的基本功能还在,但在这样下去,面临被法则撕碎的结局也不远了。和雾气说的一样,他必须停下来休息了。
凪夜一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不是在找人就是在找人的路上。
对他来说,最能称之为休息的时候是一切难题都被抹除、等待目标前来的路上;最平静、平静到连疲劳感都离他远去的时候,是又一次失败,坐在原地挑选自己死法的瞬间。
对于死亡,凪夜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按照他的活法,大多数时候死去和活着其实根本没什么两样。如果有人站在他面前说要取走他的性命,他一定连连点头,欣然同意——不过,那要在解开狱门疆的封印之后。
少年捏着这颗骰子大小的六面体,对准天空,像玻璃珠似的转了转。
狱门疆一转,上面的眼睛也跟着转。灰白眼眶中璨璨的蓝色汇成一条模糊的线,有那么一瞬,倏地焕发出人眼一般鲜活的色彩。
凪夜一的心脏重重一跳,狱门疆从他僵硬的手指中掉下来,重新挂回胸口。
他呆愣地坐了好一会,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少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撑着窗沿大声叫道:“雾气!!”
雾气一副醉汉睡觉被打扰的语气:“哎。又怎么了?”
凪夜一说:“我要走。”
雾气好像傻眼了,好半天才问道:“你要去哪?……不对,走什么走!这这才几天?你给我坐下!”
凪夜一被雾气按回轮椅上。他刚刚做完检查,向护士小姐承诺可以自己回病房,刚走出检查区,轮椅的方向一转,拐向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我得走了……已经够久了。”他的神情有些焦躁,指尖神经质地扣紧轮椅扶手的缝隙,“他还在等我,我……”
“连里面是什么都不知道,随随便便就开始用‘他’称呼了吗?”雾气往他发热的脑子上泼冷水,“好好待着。你答应过十束的,要乖乖地待在医院。”
凪夜一坐了回去,身体在走廊的寒风里微微发颤。
雾气提起了一个名字,令少年的注意力稍稍转移,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而后是对方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安定无拘的声线,每次听十束说话时,心中挥之不去的焦躁与郁气都会自然而然地消失不见。
“十束……”他重复了一遍,自言自语道,“他今天什么时候来?”
雾气打了个哈欠:“那你要失望了。今天是八田来。”
凪夜一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十束昨天告诉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会让八田过来看他。
少年唇角微抿,转动轮椅离开了这个角落。他的病房在八楼,离电梯还有一段距离,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截,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他的轮椅被人一把拽住了。
滚轮回退的瞬间,凪夜一眼底划过一道尖锐的冷意。受他意志影响,周身浮现稀薄的雾气,并隐隐有凝成雾刃的征兆——在看到是谁拽停他的轮椅时,这份遵从本能竖起的尖刺僵在半空,尚未成型的恶意戛然而止。
八田站在他身后,被他恐怖的表情吓了一跳,暂时没想起来发火,而是干巴巴地道歉:“抱、抱歉,我以为你听见我叫你了……”
很快,他的歉意拐了个大弯,变成了恼羞成怒:“……话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刚刚我可是去你病房扑了个空又跑出来找了你好半天啊!生病了就好好待在病房里头,没事不准出来乱跑啊你这个臭小鬼!真让人操心!”
他语气很不客气,边大声说教边推着轮椅走,动静之大吸引了不少陌生人的注意,随后都被八田神情凶恶地挨个瞪了回去。
凪夜一低声道:“抱歉。”
八田剩下的说教顿时卡回嗓子里。
他好像没想到凪夜一会这么坦率地道歉,差点咬到舌头,好半天才别别扭扭地道:“算、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一路进了电梯。八田盯着少年一头很顺的白毛,忽然问道:“说起来,你是不记得路吗?”
凪夜一道:“记得。”
“哈?”八田一脸不爽,“既然记得路干嘛摆出一副不知道该往哪走的表情啊!”
凪夜一:“我没……”
“嘛,也没关系。”
他的解释刚开了个头就被八田打断了,攥着轮椅扶手的手掌微微一紧。背后没心眼的特攻队长丝毫没有打断人说话的自觉,一脚蹬开病房虚掩着的门,拿出‘成年人的度量’,开口为小小的事件画句号:“总之回来了就行,下次记得不要乱跑。你自己能站起来吗?要不要扶?”
一只手递到面前。
八田对同伴一直没什么脾气,发过的牢骚转头就忘,遇事也不会真的发火,底线宽容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某种意义上可以称作吠舞罗同伴爱最猛烈之人。
凪夜一搭上了他的手。手掌不大,温度偏高,像是一团干燥的火焰。
他上了床,安安静静地盖上被子躺好。八田正在摆放自己今天探病带来的东西,手上不空嘴也没闲着:“你吃饭了没?”
凪夜一盯着医院一成不变的天花板,冷绿的眼瞳中沉着一片死寂的倒影。听见八田的询问,他轻轻“嗯”了一声。
“啊?”八田不可置信地转过头,“那我带的午饭……算了我自己吃也行。”
他把手里相当有个人风格的探病餐品摆上桌子,一边很有兴趣地问道:“我从草薙哥那里听说,你是权外者,和安娜一样。刚才的雾气是你的能力吗?要怎么用?”
躺下来以后,凪夜一就不怎么想说话。但他还是回答道:“放出来就可以。”
“还挺便捷。”他评价道,“就是看着挺弱的。嘛,不过你也不需要能打,尊哥草薙哥还有吠舞罗的那些家伙会保护你的。”
“说起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直没问你。草薙哥也没有要问的意思……”他回过头,语气变得很危险。“你是被哪个混蛋推下去的?”
他的瞳色与十束的瞳色相似,盯着人看的时候却会泛出截然不同的凶光。
凪夜一沉默地移开视线,决定撒一个善意的小谎:“已经解决掉了。”
托他的音色与惯用语气的福,这句话听起来轻飘飘的,有点奇异的漠然。
八田见过他往人刀上撞的“壮举”,明白他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好茬,几乎立刻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凑过来重重地薅了一把他的脑袋:“哈!可以啊你这家伙,很能干嘛!出院以后要不要跟着我学啊?”
他朝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然而凪夜一被压在枕头里抬不起头,什么都没看见。
少年的头发被揉得很散,凌乱地散在苍白的枕套上,像是一抔细细的雪。八田按下去那一下是什么样,过了好几分钟就还是那样。
凪夜一没爬起来,晕头转向地倒在床上,满脑子盘旋着一个疑问:我们很熟吗?这是在干什么?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这是八田第一次来探病,按照十束的指示,他要在病房里待一个下午,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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