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文针扎进食指时,指尖传来的钝痛让谈争习惯性将手指放进了口中吮吸,她清晰地尝到了铁锈味。
到今天,她的十根手指总算是一起阵亡了。
谈舒婷用创可贴缠住谈争左手的小拇指,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地看着谈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食指,问:“疼不疼?休息会儿吧,别太累了。”
谈争轻轻抿唇,点头答应,放下了手中的盲文针,在谈舒婷把苹果喂到自己唇边的时候老实地张开了嘴。
这已经是她学盲文的第十五天了,也是她从奥体中心回来的第十五天。那天遇到贺芃山后谈争没有给齐教练打电话,而是开始在谈舒婷的帮助下学起了盲文。
她学习能力很强,很多东西只需要一遍就记住了,现在她已经可以通读盲文书籍和做一些日常的记录了。
代价就是十根手指头上数不清的血孔。
妈妈给店里请了个漂亮的小姐姐当店员,把小卖部的大多数事情都交给了她,自己则是帮助谈争学盲文。
除了盲文之外,谈争还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傍晚都去奥体中心散散步。她总是忍不住期待那道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自己身边响起,但总是一次次失望而归。
但她也不完全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贺芃山在那天之后似乎是缠上了自己,基本上隔三差五就给谈舒婷发消息,时不时还会要求要和邱心筝打电话。
儿时的伙伴起初相处起来总是让谈争有点别扭,但到了后面她也就逐渐习惯了,甚至在每天贺芃山下训的时候期待着对方的来电。
贺芃山刚开始对自己的目的还掩饰一二,但到了后来就没脸没皮地劝着谈争,抛出各种诱人的条件勾引谈争去省残联试训,甚至有时候还会犯规地撒娇卖萌。
而谈争几乎每一次都会打马虎眼敷衍过去,然后贺芃山就会继续孜孜不倦地劝她。
她知道大概是齐教练想要她去训练,所以让贺芃山出来做一个说客。
但她现在还不能去。
至少她要等她把盲文学完,她必须具备记录和交流的能力,不能什么事都依靠别人。
学盲文的日子无疑是痛苦的,不仅仅是因为学习的枯燥无味,更是因为手指上大大小小的伤,而贺芃山的电话也就成了谈争闲来无事时的解闷的良药。
“欢迎光临。”
感应器发出机械的问候,店员姐姐抬头看了看,来人是个有些臃肿的挺啤酒肚的男人。
谈舒婷并不关心门口的动静,正和谈争一起看着盲文版约翰·赫尔的《触摸光明》。
谈争一边触摸着书上的凸点一边轻轻念出感知到的短语,而谈舒婷则看着手指上的文字帮谈争逐字逐句对着,时不时奖励她一块切好的苹果。
但两人毫无反应的行为显然激怒了男人。
他一把把货架上一整排的罐装饮料都扫落在了地上,易拉罐倒塌的声响尖锐地刺激着谈争的耳膜,促使她不得不捂住耳朵向声音的来向看去。
货架阴影里走出的却是个熟悉的身影。
谈争看不见人,但谈舒婷看得真切。
她被吓得往后倒退几步,急忙搂着还坐在椅子上不明所以的谈争躲到了椅背后面。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谈舒婷的声音变得尖锐,不再像以前一样温和。
她巡视四周寻找着可以自卫的工具,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手边的水果刀上,双手拿起水果刀直直地向前举着。
“争争都长这么大了。”男人的烟嗓里黏着痰液,声音像是锯木头一样喑哑难听。
谈争听到声音后,身体就像是过电一般僵直。
她就是再反应迟钝也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她的父亲,困扰了她一整个童年的恶魔,邱毅天。
邱毅天一步步向前走来,完全不担心谈舒婷会把小刀刺向他,而谈舒婷被逼得一步步扶着谈争后退。
在背靠上墙的那一瞬间,谈争听见打火机盖子弹开的脆响,随后尼古丁糅杂着某种腐烂的水果气息扑面而来。
“舒婷还是这么不懂事,怎么带着我的种四处流浪?”他抚摸着冰冷的货架,“我找你们找得好苦,要不是争争的新闻,我还找不到你的学校,也找不到这里来。”
谈舒婷已经冷汗涔涔,现在手中的水果刀是她唯一的武器,她只能无助地把小刀往前抵了抵。
“我警告你别过来!你要什么我都没有了,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还不能放过我们……”
谈舒婷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只能胡乱向前划着水果刀试图阻止邱毅天前进的脚步。
“你不敢捅我的,你要是坐牢了,你这个瞎了眼的女儿,还不是任我处置。”
邱毅天胸有成竹给自己点上刚刚从货架上拿的烟,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眼中全是血红。
“盲人,有的是老板喜欢玩,毕竟这小妮子颜色实在不错。”
谈舒婷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渔线,一瞬间眼中泛出的杀意慑住了邱毅天,“你敢碰她,我真的会杀了你。”
邱毅天嗤笑一声。
“给我三十万,”邱毅天将烟灰弹在货架上,“或者我把这小瞎子绑回青垵,你选一个。”
谈舒婷咬牙丝毫不松口:“三十万你怎么不去抢银行!想都不要想!呸——”
谈舒婷说的是实话。当初母女两人一起离开青垵县本来就没带走多少钱,贷款买下了这个店铺,最近也才刚刚把贷款还完,积蓄本来就所剩无几。
加上谈争的住院的巨额花销,现在就算是把谈舒婷榨干了,她也掏不出五万块。
更别说是整整三十万。
“这是你们逼我的,”邱毅天左手搬起了收银台里的木板凳,面上的凶戾丝毫不加掩饰,直接往谈舒婷的脸上砸去。
砰!
谈舒婷下意识丢掉了手中的小刀,转身直接护住了身后的谈争,用背挡下了这一重击。
“妈!——”谈争抱住了往自己身上倒的谈舒婷。
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眼盲。
她能听见男人行走间钥匙串抖动的声音,能分辨母亲后背与凳子接触的闷响,却看不见那只举着椅子劈向母亲的手。
“一个竹竿子女人带着一个瞎了眼的废物,谈舒婷,谈争,你们不是爱逃吗?逃啊!怎么不继续逃了?”
邱毅天兴奋地嘶吼着,随即刺耳尖锐地大笑,就像是一只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开始拉扯着谈舒婷身后的谈争。
陈年的记忆被再一次唤醒,十年前家暴的情形在此时复刻,谈争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抱着母亲的手猛地送开,绷紧自己的腮帮子控制自己牙关的颤抖,通过邱毅天的呼吸声判断着他的大概位置,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狠狠一扎,直接插送到底。
“噗嗤”一声轻响,在有些安静的氛围里分外清晰。
她甚至在扎到头后狠狠一拧。
“啊!!——你……谈争你个崽种!”
邱毅天的五官疼得拧在了一起,扶着自己的左小腿,额角青筋如蚯蚓般暴起,眼神恶狠狠地瞪着谈争,几乎要把瞳孔瞪出来。
如果谈争看得到,她说不定会害怕畏缩。
可惜谈争看不到。
“滚出去!妈妈怕你,我可不怕,”谈争手上紧紧攥着盲文针,用力往外一拔,说话声音虽小,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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