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午的任务很简单。早餐之后,早习官给所有狱员对应分发了一张累计积分卡,所有人只需要按照积分卡上面的路线行驶,依次进入到不同的夹缝当中,接受不同的考核,完成对应的指标进行积分即可。
祁山乌小心喘着气,将全身的感官调动起来,警惕着周围荒芜土地背后的袭击。突然,她的耳朵尖动了动,祁山乌猛地向旁一撤,找准位置用力甩尾接上。
空中的气息停顿了一霎。随着尾巴落地,被尾巴压住的变异色龙慢慢显形。它呲着獠牙看着祁山乌的方向,身体剧烈晃动,想要挣脱尾巴的束缚。
“别挣扎了,早点把积分给我,咱俩好聚好散不行?”祁山乌转过身来,手臂上有一道抓痕,伤口处的皮肉外翻,狰狞可怖。其上的血液呈黑色,连成丝线,顺着兽爪的经络,一点一点滴落在地。
祁山乌只剩下最后这只变异色龙就能圆满完成上午的任务,却不曾料到,这只色龙的爪牙竟然遍布剧毒。
不过也算是和她的意。
看着它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小忙,祁山乌倒也不忍心狠下手来直接取它的妖命,“哥们,你把积分给我,我就放你走,多好的买卖。”
“呸,”色龙停止挣扎,怒瞪着祁山乌,一口咬下她尾巴上的骨刺,骨刺直接贯穿它的上颌,不到一秒,色龙便停止了呼吸,妖丹从它的脖子析出,朝着祁山乌飞过来。
祁山乌取出积分卡,对准那只妖丹。叮地一下,最后一分到手。
祁山乌的心情感到一瞬间的愉悦,快速地将骨刺从色龙嘴巴拔出,褪去身体的妖化,变回人形。然而下一秒,祁山乌刚打算转身离开,余光里的色龙突然间产生爆炸。
爆炸的余浪波及到祁山乌,祁山乌迅速抬手做出防御的动作,眼里仍然收录进了大火蔓延的最后一幕——
火势的中心,是一个人。
祁山乌愣愣地将手放下来,眼前只剩下现代感十足的科技训练室,周围全是由铝合金框住的一片片夹缝入口。
黑色的血液持续滴落在地面,在这片偌大空旷的空间内清晰可闻。
祁山乌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脑中再次闪现了一些飞速划过的碎片画面。
如果那只妖怪是人,或者说夹缝里的妖怪都是人……加上上次杀的被感染成鲨鱼妖的两名狱员。
他们会死在夹缝里吗?
那祁山乌这不明显是……杀人了吗?
“哎呀,你这个不算的。”学丞给她已经开始发紫的手臂放毒,“别说捉妖员这行得学会自洽,单说这性质明显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嘛。”
祁山乌另一只手虚虚地握了握。
“别的不说,你别被你自己那虚无的道德感给绑架到。”学丞瞟了下她,伸手拿过分解针剂,打到她的手臂里,去溶解那些已经深入进去的毒素,“首先呢,你是从军校毕业的,杀妖这种事情说得不好听一点,放在现在的时代、放到你们的教学环境当中,那都是家常便饭了。更何况你以后还得当捉妖员。对妖怪的怜悯,最后都会以真实伤害打回到你自己的身上。”
“我知道,但问题是……他们并不是妖。”祁山乌的眉心紧锁。
“真的不是吗?”学丞给她把翻出来的皮肉进行缝合,“这就是其次了。你要记住,在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里,任何事情的事实,都取决于这件事情的发生之前。”
“也就是它死前是什么,就是什么。你杀的是妖,你管它死后变得乱七八糟呢。”学丞提了提镜框,“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妖能的人,从本质上就干不过妖怪吗?”
祁山乌抬了抬眼,示意学丞继续。
“很简单,人眼的视野有限。”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颇有一种要给祁山乌把犟住的思维拉回来的架势,“举个最常见的例子——夹缝。空间被撕裂,妖怪可以在里面自由穿梭,但是人不行,人甚至都看不到撕裂的口子在哪,只能尽所谓的科学力量去打破这个人类科学实则玄学的壁垒。然而,墙壁里面还是墙壁,就算破了夹缝这个口子,平凡的人类还是会掉进妖怪的视觉障碍里面。但是没办法,这是从生物本质上就已经决定的,人类跨不过的坎儿。”
“而当妖怪一旦知道这个设定,或者叫做人类的弱点之后,自然而然就学会了怎么去利用,比如没有几天之后,你们要做的那个额外任务。满大街的人类面孔,背后可未必是人噢。你陷在妖怪给你布下的道德陷阱里,最后就是你,被‘人’字的两刀砍倒,而妖怪只会远远跳到一边嘲讽这是什么傻子。”
好像从来没有认为过这种话会被学丞说出口,此时地祁山乌看起来有点儿愣愣地,以前在学丞面前表现得张牙舞爪的模样不复存在。
“别说现在死在你爪子下的不是人类,不是你的同类,”厚重镜片后的眼神有些沉重,“以后你出外野了,同行的伙伴都有可能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到那时,你下不下手?”
祁山乌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这番言论所表现出来的现实其实祁山乌的心里一直都清楚,只是清楚归清楚,当情况真的发生在自己跟前的时候,总是会有点儿本能的抗拒。
抗拒这些被打上“家常便饭”的反常伦的事情,抗拒有意识在外、但身体被框在这个框架里面,只能被迫服从其被垄断的规则。
有什么办法呢?
在她还不是最强者之前,她不能做任何逾矩的事情,否则只能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扼杀在摇篮里面,并且没有再生机会。
“……我知道了。”祁山乌抬起眼,眼神较之刚在更加坚定,“我先把考核全部通关完成,拿到捉妖资格证再说吧。”
学丞起身,收拾东西,突然有些感慨,说:“你能想清楚就好。嗐,以前也有个挺不错的狱员,结果就是太钻牛角尖把自己钻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祁山乌被勾起好奇心,问:“嗯?”
“不过她钻的角度和你不一样,她在意识到自己妖化的时候,就坚定自己不再是人类,而是妖。”铛地一声,手术钳被扔进医疗盘里,碰撞出金属独特的脆响,“所以抓妖对她来说,就是伤害同类,于是考核没有完全做完,就逃狱,叛变了。”
“这种情况,目前的大众研究结论一致认为,她已经没有人的意识了,大脑甚至整副身体,已经完完全全被妖的意识所占据,彻彻底底沦为妖怪了。”学丞转过头来,“所以,我才会跟你说那些。因为那些都是妖怪天生就会的魅惑伎俩。人类的认知,对于整个世界的运行本质,终究有限,甚至有所偏差啊。这呢,也是监狱式培训营必须存在的原因。”
人类城邦当然需要有头脑又厉害还听话的天生的捉妖员。
可是人类本来就很聪明,聪明又容易反被聪明误,稍一不小心就容易掉进妖怪编织的美丽幻想当中。届时,人的意识便只会乘着泡沫,消散在万千世界里面,不复存在。
所以城邦宁愿砍掉智慧、头脑在整个对战当中的核心战力,只需要一个不胡思乱想,对命令保持绝对服从的捉妖员。
因为这样,人类城邦至少还有武器可以使用,而不是给自己创造一个过分犯规的劲敌。
“明白。”
“明白就好。”学丞将东西收完,感觉自己把话题拉得有点儿远,“哎不对,你这伤是变异色龙造成的,按我的经验来说,你的妖身不可能被那种阶级的妖怪伤到啊?还伤得这么严重?”
“是,我故意的。”祁山乌把自己的情绪收好,“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说。”学丞眯着眼,上下打量祁山乌,隐隐感觉到了点儿不好的预感。
“你能不能找到以前狱员的档案资料?”
果然,
“你要干嘛?”学丞有点儿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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