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报怨◎
等到常青安再次例行巡查时,她明显感觉到百姓们热情许多,会用灼热的眼神默默看着她,但又不敢擅自上前。
小孩子们经过她时也是慢下脚步,称一声:“夫人。”
常青安面不改色,神情镇静。
赵在凌于旁汇报着近日情况及消耗。
“堤坝即将修固完毕,府衙内尚有余粮若石,银两则不知,我已命粮队收工,改为招收木匠工人,预备修筑房屋。”
“三弟此时仍在堤坝处,待三殿下和六殿下处理完此事后便护卫两位殿下归京。”
常青安颔首:“是该去瞧瞧他了。”
“恐怕您认不出他来。”
常青安心念一转便明了,做这等活计哪里还能保持仪容整洁?
“无妨。”
几人正说着,却见一壮汉走上前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夫人。”
他脸上有一道刀疤,瞧着不大像个好人,身上一股子匪气,他径直走来,说:“听闻夫人晚间教授学问,小儿体弱,不知能否请夫人去我那处给我小儿讲学?”
私下讲学并不罕见,多是高门大户请了夫子到府中来单独教导,但常青安晚间能抽出一些时间便已是不易,且不说这事妥不妥当,单听他言下之意,分明是想让常青安开小灶。
常青安蹙眉:“可将地点稍挪近些,悉心照料。”
“夫人原谅则个,我那处实在挪动不便。”
“可由兄弟姐妹传之。”
他忽然沉下脸来,恶声恶气道:“夫人莫非不能多多体谅,此事又岂是难事?”
常青安眼神一冷,他不是有为难之处,而是心生贪婪。
只因她是一张好牌。
赵在凌当即上前就要同他说个分明,但常青安拉住了他。
她冷冷地看着刀疤汉子:“我只一人,若单为你,却叫旁人怎么办?”
“不是说夫人心地善良,处事仁善吗,我一人难道非是行善?”
人心不一,恶念丛生。
李唤风抚了抚胡须,他倒是想看看夫人如何处置。
天下万民,难难难。
常青安:“你以何为评判?”
刀疤汉子一愣,他大手一挥,不由分说地就要拉着常青安走。
“放肆!”
春兰重重拍下他粗粝的手:“安敢在夫人面前动粗!”
“善恶是非,可依先贤圣人。”
“若不通前言,无先人意志,世间黑白,由此心而论。”
“若我所行为善,那你所行当为何?”
常青安神色淡漠,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圣人。
她罚得下人,杀得了奸人,更挡得了小人。
“你!
见她仍然气定神闲,从容镇定,又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刀疤汉子面色通红,已是怒极了,他大喝一声,向着常青安冲来。
“跟我回寨子里去!
“母亲!
“夫人!
一时间众人皆惊,春兰沉下眼神,一把接下迎面而来的拳头,而后她重重一脚踹在他腿弯处,打得他半跪而下,足下发力,死死压住不放松。
“饶命!
刀疤汉子挣扎片刻,竟然挣脱不能,他一莽汉,竟败于一妇人之手!他惊怒交加,腿弯处更是疼痛难忍,他连忙求饶。
春兰:“区区匪徒,竟敢当街行凶。
“夫人饶命!
“押往官府。
常青安吩咐道:“在凌,务必上报两位殿下,查探山中是否有人安营扎寨,落草为寇。
赵在凌恨恨地盯着这匪徒,咬牙道:“是。
众人目视匪徒,皆感惊惧。
李唤风叹道:“见善人,却欺之,夫人可心寒?
常青安却说:“何为善何为恶?
“老朽当依圣贤。
“若未经教导,当依私心私欲。
常青安徐徐道:“我亦依私欲,行私事,望达私愿。
“可是夫人所行皆利国利民。
李唤风:“但民不解夫人愿。
他环顾四周,方才也未有人上前护住常青安,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难免凉薄。
“人各有命,后果自负。
常青安要得从来都不是世人敬仰,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此而已。
“夫人通透。
常青安垂眸,她算不得善人,她也从未心慈手软。
人有千面,心有万欲,善无止境,恶无休止。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1]
一行人又去往堤坝处探望赵在洹,繁忙几日,她竟是还没去看看。
果不其然,已是泥人无数。
常青安巡视一圈,瞧见了赵在洹。
赵在洹忿忿看去,以为又是赵在凌那厮来看他笑话,但没想到这一瞧竟瞧见了不得了的人,他立时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向常青安挥挥手。
“母亲。
常青安忍俊不禁,那些阴霾尽数褪去,他确实像个傻小子,减去几分少年锐气,倒是添了不少朴实,像个憨厚的农家子。
她摇摇头,并不去打搅。
“出力多者,事后论赏。
“是。
她有意选出杰出代表,立为示范,进行嘉奖,扬此明德。
此时赵在泽拿着笔于纸上勾勒,如今水患开始退去,隐隐露出田地来,他目测丈量,所差不多,他又问询地主们,他们所
说也大差不差。
但是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他眉头紧锁。
隐田谋私,这么干的人其实不少,怪就怪在这张地图太详实清楚了,上面所绘良田并不在少数,所得银两颇是可观,若是这等巨额也作假,李知府要么大奸要么两袖清风。
赵在泽思索片刻,去往城中居民所,他有意询问平民。
但他并未声张,只若无其事地回往府衙。
谢津见他归来,问道:“赵大人可已瞧好了?
“正是。
他奉上图纸,一指点于田野间。
“此处地势平坦,良田数亩,可挖三渠。
“……
谢津一一看去,面露思索。
“具体事宜待本殿商议过后再行动工。
“谨遵殿下命。
“今日本殿听闻有匪徒当街行凶,冲撞夫人,夫人担忧附近山野藏匿歹人,本殿明日便遣人一探。
赵在泽心口一跳,急急问道:“匪徒?
“赵大人放心,夫人无恙。
他这才放下悬着的心,只是到底担忧。
直到夜间,赵在泽才换上一身便衣,去寻常青安和赵在凌,他要亲自看一看母亲如何了,且事关难民安置,没有人比赵在凌更清楚。
“叩叩。
春兰打开门扉,惊诧道:“大公子。
“我来拜见母亲。
“快快请进。
常青安抬眼便看见他,虽然神色平静,但那眼里的忧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儿子不孝,未能亲自护卫母亲。
他上来便掀起袍子跪下了,颇为自责。
“并未发生什么事,春兰一把便将人扣下了,无需担忧。常青安扶起他:“莫非不信你外祖父麾下之人?
不光是春兰,她一路的护卫也是嘉平将军调遣而来的,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赵在泽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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