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心城之前失踪的那些人都是被你们用‘勾魂焰’勾去了生魂吧?怪不得那些疯子嚷嚷着要飞,原来是在形容魂魄被勾起腾空的感受。”任平生边说边细细嗅着茶盏里的清香。
大冰块的茶都比别处的清冽。
莫执靠在轮椅上,即便颓然到极致也仍是一副清雅的样子。
“是,父君后来发现,不需要勾尽一个人的生魂,只需取一部分就能暂时压制碎魄一段时间。因此每隔几个月,他就会选一个人勾魂,那个人不会死,但是由于副作用魄碎,会变疯。”
“这样的做法持续了十余年,为什么到了两年前,他忽然又开始打‘神子娶妻’的幌子取少女的生魂?”
“因为,”莫执攥紧了紧轮椅的把手,表情痛苦,似是感到极为不堪。
“凡人魄碎,取生魂补之,是父君从禁籍中学来的法子。但是久而久之,生魂堆积在身,阳大于阴,违逆天则,难为长法。父君前两年不知从哪里又得来一个办法,说是‘男子魄碎,宜取处女生魂作修,又以惊悸六日后为佳,以处女生魂为阳魂中大阴者,且人之惊悸时易集阴气,而六又为阴数之极也。’”
“所以就有了点姻烛后六日接亲,让这些少女像预知将要入笼的惊鸟,惶悸终日。”附子口气冰冷。
任平生跷起一只二郎腿,“小爷那时候就说,三焚殿两次出动连凶手的影子都没能查到,肯定是有内鬼贼喊捉贼。三真人知不知道这件事难下定论,拼了命维护炎辉的封阳肯定知情。”
附子怀疑道:“每几个月勾取生魂再注入到你体内,这么大的动静,经年累月,你敢说你丝毫不曾察觉?”
“我自然有察觉。”莫执怔怔望向漆黑的窗外。“寰宇阁苑的墙内藏有东极天陨,我很早就发现了,可我以为......”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自觉微带了哽咽。“我以为他暗中布那个法阵,是想用什么禁方复活娘......”
红烛缓缓滴下烛油,如同离人颊边一行泪。
“听你的说法,决意杀人救你的是炎辉,用‘勾魂焰’勾魂的是炎辉,编造‘神子娶妻’谎言的也是炎辉,虽然梵心城的人误以为他是为了修习邪法才如此,但说他是凶手也不算枉担了名。他对世人是恶,所有的善全化为了父爱,唯有你才知晓了。”任平生罕见地唏嘘。
莫执反应挺大的抬头,倔强而认真:“凶手是我,不是父君。”
他的样子坚决得不像在维护。
任平生心里有了点数,问:“神子上苏家接亲的那天夜里,中了我‘梅书’的人,是你?”
莫执缓缓点头。
附子惊讶道:“是你?那为何字却显在炎辉身上?”问题抛向莫执,目光却投给任平生。
任平生耸肩:“中了我的毒,没那么好转移到旁人身上。可炎辉连取活人生魂压制莫执身上碎魄这种阴损的主意都能想出来,早不能以常理衡量他。”
“那就是可以转移咯?你这‘邪毒’的毒也不怎么霸道嘛,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的毒。”附子浅浅小翻个白眼。
任平生怒道:“臭小孩,你懂什么!世间之毒,毒性越强越不易转移。‘梅书’几乎无毒性,严格来说不算毒,所以才能被转移。移毒之法需要耗散大量修为和半身之血,一般人谁能做得出来。”
附子对着他睁圆的眼睛笑嘻嘻抿了口茶。
申欢静听着他们对话,一言不发,目光随意落在屋内一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执道:“任公子,那日在众人面前我拒不认罪,并非蓄意逃脱,当时我的确不知,这么多年,梵心城中要除的最大的恶,就是我自己。”
一十三载,勾魂燃,白骨累,疯人语,只为一人生。亲手作下这孽的,正是他本人。
人的魂魄是极有灵性的东西,生魂勾出无处安置,转息间就会化作孤魂消散世间。再加上引生魂抑碎魄有些步骤必须由自身完成,就导致了每隔几月害人的凶手,注定只能是莫执,而不是炎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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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主人的生死,魄主人的神智。莫执每次碎魄之痛发作的时候,心神游离混沌,大部分时候和一个丧失了道德和是非的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
这种时候,当“勾魂焰”和生人在面前,他会不假思索地勾取生魂压制自身的痛苦,这种反应只需要炎辉引导一两次便成了他的一种本能。
一旦碎魄压制完成,炎辉会立刻消除他的这段记忆,在他清醒过来之前打扫好一切残局。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莫执造下的罪越来越多,只是他不记得而已。
“勾魂焰”是神物,凡人启用需要十分巨大的力量,东极天陨和真气吐纳法阵的存在是整个过程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也限制了施展勾魂的场所只能是在寰宇阁苑。
那里尽管是殿司专属之地,可终究非绝人之处。炎辉瞒得过一两日,瞒不过漫长的十三年,总会有发现这一切的人。
这个人便是封阳。
封阳此人,是诸国混战之时炎辉捡回来的一个孤儿,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拜了炎辉为师,仙法武功、经书道理,什么都跟着学。
炎辉对他胜于父母,他发现了炎辉所为之事后,尝试劝阻过几次,但后来他知道了这一切是为了让莫执活下去,就不再劝了。
为了执公子,他自愿成为这场罪的帮凶。
三焚殿两次降魔的行动里,他都是主要布置者,夜里弟子换班时动些手脚,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第二次行动虽然在三焚殿中,外人看来是万无一失,可对真正的魔而言,无异于受害者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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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是下肢瘫痪而且内力所剩无几吗?怎么勾的那些人的魂?”附子又问,这次目光投向的是申欢。
莫执萧长的手抚着自己在轮椅上的双腿,低头凝望,好像十几年来从来没有真正正视过它们。
“我也是最近记忆一点点恢复拼凑回来才知道,原来我的腿,根本没有残疾,武功纵然比不上少时,也远比我以为的所剩无几要强许多。”
申欢终于表现出开始听他们说话的样子。
“判断失误的不只是你一个人啊。”附子就笑,给任平生使眼色。
犹记得申欢说他探过莫执的虚实,经脉断损、气海亏空,功力只有两成不到。
任平生很意外,原来大冰块也有失手的时候。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附子问。
任平生比莫执先开口:“从毒理上说,用毒就可以做到。”
莫执望向他点头:“正是毒。我的饮食中有慢性毒,让我双腿麻痹不能直立,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终生瘫痪。内力的真实情况其实即便用毒也不太好蒙蔽得过自身,只是我过于相信父君,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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